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入屋内,黎萱刚刚从外面回来。
她已经陀螺似的转了一早上,起床后先把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出门到小区外的早餐店买了三个茶糕,一份蒸饺,两杯豆浆。到家时,先将洗好的衣服晾起来,再到主卧叫张文斌起床。
有时候他早早就醒来,非得等黎萱叫了才肯起,他觉得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哪怕常被黎萱数落,说他是个懒鬼附身,闹闹这性子估计是随了他,他也不愿意改。被闹铃叫醒,哪有被老婆叫醒幸福。
起来后,床头放着黎萱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黎萱是个浪漫的女人,一家三口每日穿衣,都是被她好好搭配过的。比如今天就是蓝色系的。张文斌是黑色外套,里头搭了一件蓝色条纹衬衫,蓝色的牛仔裤。黎萱就给自己配了一条蓝色的丝巾。如果不出所料,闹闹今天应该会穿蓝色的鞋子,毕竟学生要穿校服,能搭配的花样很少。
走出去,就是整整齐齐的亲子装。
等张文斌起来以后,由他去伺候闹闹起床。是的,伺候。天暖还好,天冷时尤其难弄。
这些事情,本来也可以由黎萱来做,但为了不把老公变成一个甩手掌柜,增加对家庭有参与感,她总会让老公做些事情。
带闹闹起床,偶尔辅导作业什么的,绝对不能让他一下班回家就做大爷,四仰八叉地躺着等她把饭送到嘴边。
黎萱将买回来的早点摆到盘子里,又给闹闹热了牛奶。听见隔壁房间里张文斌时而哄骗时而暴躁的低吼:“闹闹乖,胳膊抬一下!你再躺下去,信不信我打你屁股?不许踢掉袜子!张嘉木!”
“张嘉木!你要是再不快点,今天上课又要迟到!不仅你要被老师罚抄,我和你妈也要被老师训话……”
张文斌毕业多年,依旧有被老师支配的恐惧。好不容易给儿子穿好衣服,到桌上时,黎萱已经吃完早饭,她拿起牛奶和一份便当,盒子分成好几格,有蒸饺和切好的水果:“闹闹,走,去上学了。”
“你们又在路上吃啊?”
“能怎么办,谁让你给儿子穿衣服这么慢?”
“他不肯听我的话。还得是你来。”张文斌委屈巴巴的模样。
最开始因为这个理由,黎萱还真妥协过。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儿,如果因为老公这做不好,那做不好,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把自己累死不说,老公习以为常后还落不到一句好话,最后这些事情都变成自己义务劳动,不做反而成了她的不是。
家里如果有个巨婴老公,一定就有个像老妈子一样操心的老婆。黎萱作为黎家三姐妹的老大,自幼也习惯帮衬着妹妹们,任劳任怨多干活少说话,一向做得很到位。
是因为在社区工作,整天听些鸡毛蒜皮乱七八糟的事,反倒给她敲响警钟——一个顾家开明的好老公,是慢慢调教出来的。首先是眼里的容得下沙子,做得不好也让他做。就像早上让他带闹闹起床,哪怕要迟到了,最多就是把早饭带在路上吃,让他找不到任何不干事儿的借口。
上学的点,学校门口的街道人满为患,黎萱将车停得比较远,见餐盒里还有一个蒸饺,温柔地笑:“闹闹,最后一个蒸饺吃掉。”
“妈妈,吃不下了。”
“那妈妈吃。啊~”黎萱张着嘴,闹闹就把饺子喂到她嘴里。
“儿子真乖,走,上学去。”
一听要上学,闹闹笑的花一样的脸就垮下来,撇撇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黎萱牵着儿子的手,边走边嘀咕:“我小时候读书,也没这么痛苦呀。”听妈说,就是读幼儿园的时候,整天哭着去,哭着回,上小学应该好多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蹲下身,神色严肃地问:“闹闹,你在学校里,有没有被同学欺负?”
“没有。”闹闹摇头。
“有没有人掐你,就像这样。”黎萱还做了一个假动作。
“没有。”
“用针扎呢?就是细细长长的针,扎在你身上很痛的。”
“没有。”
黎萱见闹闹这么排斥上学,又联想到网上各种伤害孩子的新闻,禁不住疑神疑鬼起来。如果都没有,问题出在哪里呢?
“没有就好。如果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就告诉妈妈,好不好?”
“我喜欢上体育课,但总是语文数学,不开心。妈妈。”
“臭小子!这种不算!”黎萱欲哭无泪,把沉甸甸的书包挂到闹闹肩上,往校门口一推,“快进去吧。”
黎萱目送闹闹步入校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惆怅起来。
闹闹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以后可怎么办哦。
下课后,黎舒直接到西溪社区办公室找黎萱。
黎萱恰好在接电话,就指了指桌上的礼品袋。
黎舒用嘴型说:“那我就先走了。”
黎萱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扯住她的衣袖,然后将手机放到桌上,麦克风关掉,抱怨一句:“这个人真的好烦!”
“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社区里的一个奇葩。你不知道有多奇葩,下次有机会跟你说。”黎萱并没有把电话挂断,而是让那人继续说。这人偶尔喝多了,还会三更半夜打电话给她哭诉自己如何命苦,一生如何悲惨,国家怎么不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