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你何苦要陪我送死。。。。。。”张予之满怀愧疚道。
“哈哈哈。”路通一大笑起来,“小芋头,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先让他们去死。”
“嗯!”
张予之舔去嘴角的鲜血,抬头望向对面山上,一面“李”字大旗迎风挺立,显得是如此高高在上,威风凛凛,那里正是李伏威所在之处。
这李伏威雄姿勃,立于山顶,指挥若定,静静俯视着山下战况。
先前归弢被围,他已料定此战胜券在握。直到看见阵型被突如其来的援军冲开一个口子,归弢等人趁势突围而走,不禁扼腕叹息。
此刻望见阵中断后人马犹自死战,着实有些惊讶,深感敌军之悍勇顽强。
参军崔善堂一脸愁容,在旁叹道:“上次围城失利,隍纨已有责怪将军之意。此次走了归弢,风四柳必定借机寻衅于将军。”
李伏威皱了皱眉头,隍纨让我带兵,本就心怀鬼胎。但凡我稍有闪失,他趁机降罪,拿我下狱,亦非难事。贼军彪悍,实为劲敌,此次错失良机,下次难觅也。
崔善堂见他没有说话,兀自义愤填膺,紧接着道:“要是胜利,功劳多半是风四柳的,如若不利。。。。。。过失则由将军来背。隍纨寡廉鲜耻,忝居相位多年,弄得民怨沸腾。请恕属下直言,乾国真要被义军所亡。。。。。。也是亡在他们一干奸人之手。”
李伏威闻言,脸色一沉:“善堂,国家存亡大事,休要乱说,我等只管尽忠报国。”
崔善堂不管不顾,仍旧十分不平道:“隍纨肆意妄为,心狠手辣,单就说当年害得同德太子身死,就连皇太孙殿下那么点大的婴儿也不放过。将军又与太子有旧,老贼历来不喜于将军。此行真正之凶险,不在战场之上,乃在后背之处,将军当真不为自己打算吗。。。。。。”
“住嘴!我多次叮嘱你,不要妄议这些,你就是不听。”李伏威口气十分严厉。
对方却是讪讪一笑,仿佛早已习惯了。
李伏威进而道:“我知你心直口快,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只到我面前说说罢了,勿要让旁人听见。”
崔善堂不以为意:“那是当然,我只与将军说,别人也不值得说甚。。。。。。”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日后也休得再说!”李伏威再次呵斥起来。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着,然而心底也是七上八下。
此次出征,一直被风四柳牢牢攥着军权,自己每次行动部署都要向他汇报。他一个外行之人,在这里指手画脚,哪里像是在打仗。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隍纨要动手,那是易如反掌,自己倒真没有什么法子应对。
又遭崔善堂说到心中之事,不禁忆起前尘,同德太子的音容笑貌又浮现于眼前。
太子殿下贤明广德、礼贤下士,有圣君之才、仁主之风。当年不以出身而论,拔攫大批能战将士于行伍之间,是多么开明的胸襟,多么睿智的眼光。
他若能继位,必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大军北伐胡虏,收复河山,指日可待。
彼时军中满怀豪情,对乾国日后光景憧憬不已,那是何其让人怀念的一段时光。
谁料一朝万事成空,同德太子被逼得悲惨自裁,大权旁落于奸人之手,朝局变得愈糜烂,一蹶不振至今。
满朝文武中,有志之人除了日夜叹息,还能有何作为。
崔善堂见将军面上愈有踌躇苦闷之状,知他嘴上呵斥,其实心内忧虑之情更甚自己。
不由得对隍纨更为恼怒,嘀嘀咕咕,只差一句“我们也反他娘的”没有说出口来。
就在这时,李伏威忽然大手一挥,双眼死死盯着山下。
“情况有变!”
他的声音中有几分惊讶,更带着一丝兴奋。
崔善堂好奇不已,将军行事历来沉稳,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反应。
顺着李伏威手掌的方向望去,大惊失色,瞳孔微缩,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