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一点烟火气,冷冷清清的,他有三个儿子,晚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杨老头老泪纵横,心道:“错了,大错特错,杨二杨三,是爹错了,爹后悔了!”
“爹不该偏心,不该让杨二从军,不该跟杨三断亲,不该让钱氏胡来………”
杨老头坐在厨房门口哭了许久,渐渐平静下来,开始盘算以后的日子,
这两年为了给杨大和杨大宝治病,一家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竟比刚落户杨大宝还没考中秀才那会儿还要艰难,
刚落户那会儿有官府和柳家的补贴,他们不仅能吃饱,还时不时沾柳家的光吃上几顿肉,
可自从跟柳家退婚断了来往后,杨大宝名声坏了又欠了钱,这两年过得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米换成了夹杂细糠的粗米,还不够吃,得拌着红薯一起煮,
他一个人种地养一家子人又怎么够吃,
若不是官府推广种植的高产土豆,他们怕是连肚子都填不饱。
眼看就要到秋收的季节,偏偏起了战乱,不逃难又怕遇到在清河村遭遇的事,逃的话粮食又收不上来,
去仓河村这一趟他没要到粮食和钱不说还遭了大罪,
剩下的这点粮食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他们走出建州。
杨大宝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杨大和钱氏残废,
陈寡妇指望不上,等她知道杨大断了腿成了残废需要人伺候,她怕是跑得比谁都快,
这个家难道要靠他一个人撑着?他还要苦多久?
为一个拿摔盆送终来威胁他的不孝儿子,还是蛮横不讲理的钱氏,还是没办法传宗接代的孙子?
他辛苦大半辈子,到头来竟然谁都指望不上,
杨老头心一横,起身回到卧房,蹲下身子在床尾的地上捣鼓半天,刨出一个拳头大的布包,
布包里装了整个老杨家仅剩的钱财,钱氏盯得跟眼珠子一样,就怕被陈寡妇偷了去,
杨老头如今对家里所有人都失望透顶,钱财他是再不敢拿给钱氏保管了,
在他眼里,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累赘,他不指望杨大宝再考什么功名了,更不敢想他会做官,
这钱再花在他们身上纯属浪费,钱以后还是要捏在自己手里稳妥,
要不然以钱氏的性子,杨大宝多说两句,她便要将最后的家底都掏给他去,
到时候即便逃出建州他们拿什么立足!
杨老头一层层揭开布包,里面有二十几个铜钱和二两银子的碎银,
怎么只有这点钱?杨老头失望极了,
想当初在清河村的时候,家里每日都有进账,杨二没从军前每月都能给家里挣一两银子,
杨三做完农活去城里打零工每月也有四五百文,
杨二从军以后饷银官府直接到家里的有二两银子,
那时候家里存银不会少于三十两,钱氏虽然天天嚷嚷着穷,平日里伙食也苛刻,但心底是有底气的,
时不时背着二房三房的人偷摸给他和大房开小灶吃肉和蛋,
现在呢,存银竟然只有二两,二两银子怎么走出建州?杨老头只觉得眼前黑,差点气晕过去。
缓了半晌,杨老头把钱全拿出来,贴身放好,不管如何,这钱是不能再落在钱氏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