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言这次没有很快蹲下身去捡,他站着,低头盯着满地的狼藉,片刻,他抬起头:“哪位结账,请跟我过来。”
“诶?你签还没数完怎么就结账了?”体育生问。
“数完了,地上还有13根,我算进去了。”梁东言回答。
“那你得当着我们面数完啊,不能你说多少就多少,要是你坑我们呢?”体育生振振有词,目光里是毫不掩饰对梁东言的挑衅。
“有完没完啊。。。”“有病是吧!”葛北思那桌一个两个女生都开口为梁东言说话,那俩体育生笑嘻嘻看着她们:“那你们来帮他数?”
话音刚落,梁东言就已经蹲下身去,用手拨开地上那摊油腻潮湿的垃圾,把剩下的签一根根捡起来:“十三根,请跟我过来结账。”
梁东言面色依旧平稳,满手污垢地走向收银台。
“他们什么愁什么怨啊?”视频放完了,有个学生面色不忍道:“至于这么羞辱人吗?”
“谁知道?挺过分的。”
。。。。。。
姜阈把目光从视频上挪开,这时晚自习下课铃响起,姜阈收拾好书包,在大家熙熙攘攘的讨论声中沉默地走出教室。
今晚姜阈没去抽烟,他离开学校后便回了家,继续做冯老师给留的习题,把周末两天的量都写完,抬起头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他们的群里已经没有消息,但一直到凌晨两点,葛北思还在诅咒那两个体育生,姜阈把聊天记录往前翻,葛北思已经调查清楚了前因后果。
梁东言和那大美女舞蹈生都是从江宜中学转来的,其中一个体育生想追求舞蹈生,便打算通过梁东言传个话、或攒个局什么的。
毕竟他们四个是一起转到东吴一中的,刚来的时候还一起开过会,他们想着梁东言总不至于这点忙都不帮。
但梁东言不仅没帮忙,还直接断了那俩体育生的念想,不知道他跟那舞蹈生说了什么,后面舞蹈生直接跟班主任说那体育生骚扰她。
害得体育生被班主任训了不说,还被教练罚了禁赛。
“那他们就是骚扰了那舞蹈生啊,姚幺那么漂亮,他俩什么妖魔鬼怪好意思追她?”姜阈看到葛北思在群里说。
姚幺就是那个舞蹈生。
“可能梁东言在跟她谈,只是没公开。”沈清临紧接着说。
姜阈继续往下翻,下面就是葛北思不停反驳沈清临的观点,沈清临又反复举证气她。
姜阈关了手机,走到阳台上透气。
九月中旬的凌晨已经转凉,秋风起得猛,姜阈穿了件外套出去,一眼便看到对面老旧破败的南楼,南楼在靛蓝森冷的天色下沉寂,有种庄重而破碎的美感。
姜阈忽然想起那个视频里梁东言冷静地蹲下,低着头在大家的脚边来回踱着捡起那些签子的时候;他又想起梁东言坐在洒满阳光的音乐教室里弹奏着自己谱的钢琴曲的时候。。。。。。
他同情和打抱不平的情绪不像葛北思和其他同学那么强烈,但这种如果不故意忽略、就会冒出来拉扯自己注意力的感觉还是让姜阈感到烦躁。
姜阈转身回房里洗了把脸,揣了钱出门。
姜阈到南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早起的老人出来活动了,7栋楼下那半间小卖部也开了门,年迈的老板在门口打着太极,看到姜阈后停了动作:“小伙子这么早来买烟啊?”
姜阈点头:“来找您坐坐。”
老板一听便乐呵呵端了张方凳出来,顺便给他把爱喜拿出来,姜阈就坐小卖部门口,边抽烟边有一搭没一搭和老板聊着。
天一点点亮起来,楼上不少租户也6续下楼。
老板说租住在这个小区的人就是周末也都这个点就出门,大部分干的是服务员或者外卖员这些不分工作日休息日的活。
“我们这小区不像对面那个有钱人住的小区,那小区一平就这个数。”老板给姜阈比了个七,朝他挑眉:“贵吧?”
姜阈点点头,给老板递了根烟:“贵也不一定好,我还是比较喜欢南楼。”
“啧~”老板斜眼看他:“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