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对着蹲在外面的她招呼了一句,"姑娘,你老公已经包扎好了,我去取些药过来,你先进去看看他吧。"
她想对医生解释里面的人并不是她老公,可是医生却只是眨了眨眼,悄悄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老公受伤挺严重的,一会儿好好安慰他一下。"
医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叶亦欢咬了咬唇,轻轻推开了诊室的门。
邢漠北的背上已经包扎好了,白色的纱布纵横交错在他的精瘦的背上,有些地方还能隐隐看到鲜红的血迹渗出来,让人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她拽着衣摆轻轻走向他,低垂着的双眼中满是愧疚和抱歉。
邢漠北听见声音转过头,在看到她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后却笑了笑,"叶老师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叶亦欢的声音中带着哽咽,眼睛红得像是一只兔子,"都是因为我,您才会受伤的……"
邢漠北只是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淡笑着安抚她,"其实我只是受点皮外伤,但是你如果当时被砸到了,那就不是皮外伤的事了,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之下,我倒更愿意受点轻伤。"
"可是……"
叶亦欢还想说些什么,邢漠北却已经抬手打断了她,"叶老师,刚刚那位医生好像给我包扎的太紧了,现在有点疼,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凌南霄一走近申恬的病房,第一眼现的就是杜梓涵躲闪的眼神。
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从他一进门就目光躲闪,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凌南霄也懒得去和她计较,转头看到申恬病床的床单有点褶皱,不由得蹙了蹙眉,走上前铺展,沉声道:"你今天带你姐姐出去了?"
"啊,什么?"杜梓涵像是一惊,随即仓皇道:"哦,大概是杨姐推她出去晒太阳了吧。"
"是嘛……"
凌南霄漫不经心的走向加湿器,又将湿度调高了一点,转头现杜梓涵正死死地盯着他,心下不悦道:"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杜梓涵促狭的别开眼,半晌后又瞧瞧抬起头,试探性的小声说:"姐夫,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亦欢姐?"
"什么?"凌南霄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叶亦欢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她生病了?
杜梓涵目光游移的到处飘着,支支吾吾道:"我刚刚出去打水……看到亦欢姐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好像很匆忙的样子……"
凌南霄倏然提高尾音,焦灼道:"她受伤了?她现在在哪里?"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焦虑与担心,瞠大的眸子中满是惊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杜梓涵甚至已经被他的失控震住了,愣愣的看着面前心慌意乱的男人。
凌南霄见她傻站着没反应,又提高声调喊了一句,"我在问你话!叶亦欢现在在哪儿?!"
他已然忘了自己现在是在申恬的病房,平日里他甚至不许别人在这里大声说一句话,此时此刻他却在这里几近失控的声嘶力竭。
杜梓涵看着他额角凸起的青筋和不停颤抖的右手,抬起手怔怔的指向门口,"在……在外科……"
她的话还没说完,凌南霄已经转身夺门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对着大敞开的病房门目瞪口呆。
那个词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只有在对那个人有着乎寻常的关心,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才会方寸大乱。
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凌南霄,向来淡然沉稳的他,只是在听到那个女人的身上沾了血迹就已经接近失控,若是她当真出了什么事,他岂不是要把整个榕城都翻过来?
纤细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没有人看到,在那个病房里,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凌南霄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当中。
凌南霄一路飞疾行的赶向外科,峻峭的侧脸紧绷着,眼中既有凝重也有担忧,脚下的步子也是越走越快,到最后几近小跑。
杜梓涵那句"她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几乎把他所有的感知都掠取了,脑子里满满都是她那天出车祸时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甚至不敢想象她满身血迹该会是什么样子。
心底既有懊恼也有悔恨,他只恨自己这两天太过冲动,明明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上次车祸的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她随时都会遭遇危险,他应该时刻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却因为那个绯闻而跟她斗气,甚至放任她一个人游走在危机四伏的大街上。
他一路都在走廊上狂奔着,身后有医生和护士气急败坏的喊着"走廊上不能乱跑",旁边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他也顾不得撞到了什么人,推倒了什么东西,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在不停地回荡着——
她不要有事。
她不能有事。
他跑的太快了,匆忙跑过一个诊室后,脚下的步子猛然一顿,他又缓缓后退回来。
诊室的门半掩着,他就站在那里,透过那一条窄窄的门缝,看着里面你侬我侬的两个人。
邢漠北裸着上身背对着叶亦欢坐在病床上,而她正在神色温柔的替他缠绷带,一边缠还一边温柔的问:"我的力气会不会太大了?有没有弄疼你?"
他虽然看不清邢漠北的脸,可是却看得到他侧脸微微上扬的唇角,语气悦然的答她,"没关系,已经很轻了,谢谢你。"
叶亦欢手指轻轻地按在他的背上,淡淡一笑,"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真是一幅羡煞旁人的郎情妾意的美景,美好的让人不忍心去打破。
应该做的?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应该为他做这些事呢?
时隔几天不见,他们已经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而他则裸着背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