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忙把话本子收到自己的嫁妆箱子里,趁着裴宥去洗漱,取下凤冠,就着屋子里的水卸妆,一边卸一边琢磨。
她此前就观察好了。
今日这房间的外间没住下人,但压满了她的嫁妆,床上是没法睡人的。可这里间有一个矮榻,上面原本放着一个茶桌,今日那茶桌不在上面,矮榻周围还装了一圈遮光帘,这都是上辈子没有的。
想必裴宥打算他俩一人睡床,一人睡榻。
待她卸完妆,就抱一床被子到那矮榻上,趁着裴宥没出来,先睡下。
虽然矮榻有点小,但她对他那张大床,可没什么好印象。
温凝迅地将自己收拾干净,喜榻上的被衾早被喜娘们收走,现在就只剩下一床喜被,她便在自己的嫁妆箱子里拿了一床薄被。
拉上帘子,躺上矮榻那一瞬,她无声地大出了口气。
虽然只有三个夜晚,可她想想要与裴宥在同一个空间里,尤其是这样暧昧的空间里度过整晚,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幸而裴宥也是个极难与旁人亲近的人,辟了这么个小空间出来。
到底是有些累,温凝躺下没多久就有些迷糊,听见轻缓的脚步声也不太想搭理,只是没一会儿,一个冷清的声音幽幽响在耳边:“温姑娘,你不去沐浴?”
一早就沐浴过了,温凝翻个身,只想睡觉。
“温姑娘,酷暑时节,想必你今日出了不少汗。”
可不是,谁让你偏要这么急着婚礼,大热天成亲,独此一家了!
“明日一早不止要给父亲母亲敬茶,还要进宫谢恩。”
温凝扶额。
行了她知道了,她也想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这不是……
“那你先上床,把床幔拉上。”她嗡着嗓音道。
裴宥很轻地笑了一声,接着一阵窸窣声,才道:“可以了。”
温凝将帘子掀开一角,见喜榻前一双鞋,床幔拉得严严实实,小心翼翼地起身,飞地往浴房去。
“需要喊人进来服侍吗?”裴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温凝脚底差点一个打滑,回头,还好,人确实是在床上的。
“不……不用。”匆忙就溜了。
大热天,沐个浴的确舒适很多,温凝泡在浴盆里就想,她就干脆多洗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裴宥睡着了,她就自在多了。
于是她在里头磨磨蹭蹭,还将髻拆下来,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洗干净,又晾了个半干,感觉都三更天了,才慢吞吞地回去。
果然房间里主灯已经灭了,只留了一盏小灯,她脚步极轻地绕过大床,走到矮榻前时却傻眼了。
她的被子呢?
矮榻边的帘子呢?
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矮榻都秃了?
静谧的房间又一阵窸窣声,某人的声音不再透过床幔穿来:“自然是裴某都收起来了。”
温凝回头,见床幔已经被勾起一侧,罪魁祸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曲折一条腿斜倚在床上,一脸的幸灾乐祸。
怒火蹭蹭往上窜,甚至让她忽视了此时自己也只穿了一身亵衣。
温凝不可思议地指指后面的矮榻,竟然被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什么……什么都没了,她要怎么睡?!
斜倚在床上的男人却在笑:“温姑娘不想与我同床共枕罢?”
“当然了!”
他笑得更招摇,拍拍自己身侧:“那便过来罢。你睡里面,我睡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