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冻、雪糕和冰火两重天闹得都太大,最后连褚清怀这位当地父母官都惊动了。尤其是又关乎本地文人展,正是开评诗大会的当天他就到了。
除了褚清怀,同来的还有一位新上任的张同知,两人都没带随从,只是一副寻常文人打扮素色道袍、头戴儒巾,手中捏着一柄竹骨撒金花纸扇,倒也是翩翩美中年。
虽然他也一年一度的去本地州学视察,可能入州学的本就是少数,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隔得远,看不清,故而在场绝大部分人都不识得他。
可展鸰和席桐认识啊
来人既是本地父母,又是友人的父亲和他们时下的官方合作伙伴,愿意不愿意的都得上前招呼。
“这几日人多着呢,难免杂乱,您怎么一个人都不带就来了”
展鹤帮忙安排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这里承上启下的,等会儿不管是下楼还是上楼看热闹都很便宜。关键是地方大,不容易挤到,而且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容易跑。
大凡是文官,大约都很乐意见到本地学风浓郁,毕竟人才多了也能算到他们的政绩里头
褚清怀少有的露了笑脸儿,“不必多礼,我们就是出来走走,瞧瞧热闹,也帮朝廷看看可有什么能用的人才。”
张同知跟他们不熟,可眼见着是知州大人都这般礼遇的,又有这么多的稀罕玩意儿,想来也是妙人,就笑呵呵的点头接道“大人说的极是,想来都是学子,我大庆朝将来的希望所在,也不会出什么事。”
展鸰和席桐默默地对视一眼,心道等会儿您可别后悔文人雅士撒起酒疯来那一点儿不甘示弱的,还花样百出呢。
瞧着吧,只要喝了点儿酒,尤其是似醉未醉的时候,那出的洋相就别提了
好点儿的嘴上没把门的,平时什么不敢说的话这会儿也都敢秃噜了;坏些的,捶胸顿足,莫名其妙嚎啕大哭的也不在少数
就怕您两位本着筛选人才的目的来的,可回头却多了一片黑历史
不过这样也好,都说酒后吐真言,提前叫他们看看这些未来国之栋梁的品行,日后也更有的放矢了。
展鸰叫人给他们上了一碟卤味、一碗凉皮、一盘蒜苗炒腊肉、一份皮蛋豆腐、两块果酱鸡蛋糕,又有两小杯冰火两重天。
前头的倒罢了,之前这二人也曾吃过,倒是这冰火两重天,近来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倒是未曾有缘尝一回。
张同知先闻了一回,就笑着赞叹道“果然好香,不怪他们要写诗了。下官只闻了这一下,竟也觉得有些个蠢蠢欲动。”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是有点儿才气的文人大约都不怎么喜欢认输,甭管多大年纪都一样。
褚清怀小抿了一口,只觉得比之前闺女给自己带回来的那样更香更纯更烈,一口下去,嘴里就跟着了火似的痛快
他慢慢咽下去,缓缓吐出一口气,抓起扇子狠狠扇了两下,笑道“那便写没准儿你还能得个头筹,日后且容我蹭一回饭。”
两人都笑了,张同知到底拱手谦虚了一回,可两口酒下肚只觉飘飘欲仙,也顾不上许多,自顾自叫了纸笔写了两诗。
倒不是他有公德心或是不爱在墙上写,关键是眼下实在写不开了啊
就连隔壁的凳面上都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呐,大家怕脏了衣裳,愣是宁肯站着也不敢坐下。
两位父母官拽过凳子来先品鉴一番,都是摇头。
“不好,工整归工整,到底过于匠气。”褚清怀摇头道。
“正是,”张同知也道,“这人显然是本末倒置,一味追求对仗,却反而失了意境,岂不是本末倒置”
两人叹了一回,复又叫了份蛋糕垫肚皮,一边乐颠颠的吃喝,一边听周围文人们说笑。
张同知的年纪比褚清怀还要大些,生就一副笑脸,这会儿就吃的起劲儿,瞧着很是和气可亲。
他觉得蛋糕挺好
年纪大了么,肠胃弱些,牙口也有些不大好使,吃这个倒是舒坦得很。
嗯,黄泉州的名儿虽晦气些,可地方还是不错的,地灵了才能人杰嘛
褚清怀正吃着呢,忽然现一个身影挺眼熟,他眯着眼睛打量一会儿就失笑摇头。
过了会儿,那人果然过来见礼,“爹爹,张伯伯。”
可不就是做男装打扮的褚锦么
她穿一身肥大的道袍,带着宝蓝色小帽,脸上擦得黑了些,举止又大方,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