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列柯与犬戎部队仍未现身。”游淼道,“三弟以斥候队在东北处巡逻。北方气候易变,三弟略有水土不服”
乔蓉温柔道“陛下的信写了什么”
游淼打开赵的信,照着读道“吾妻蓉儿,小舅亲启。白狼河下游一战我军折损三百三十二人,嘱平奚善加抚恤,吾儿如何蓉儿须得安心养胎,塞北七月一次暴雨,偶染风寒,已以北方药参调理,大致恢复,不需担忧”
赵的书信上大多报喜不报忧,游淼读完,放到一旁,眉目间仍带着忧虑之色,乔蓉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游淼摇头,他向来与乔蓉无话不谈,前线有军情也不瞒着她,深知无论大小事,都不能瞒,否则一旦瞒久了,一朝被捅破,反而难以自圆其说。
“快到八月份了。”游淼解释道,“最初预计的是,延边七月可拿下,一旦入冬,整个塞北就是鞑靼与犬戎的天下
。”
乔蓉明白了,点头道“南方的将士们不耐寒。”
“是。”游淼道,“战马、军队的战力都会受到压制。”
“如果十月份还不能取胜,要怎么办”乔蓉问道。
“那就只好让他们在入冬前退回黄河南岸。”游淼如是说,“来年再战了。”
“来年再战”四字说得轻巧,但其中难处,只有游淼自己知道,南朝倾全国之力,折损一员战神级的大将,才将前线推到蓝关,一旦退回中原,其中损失已不是物资能衡量的了。这一次若不攻陷大安,只怕江南再也没有能力去支持一场大战。
赵的心急虽然从未说出口,游淼却不能再清楚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写信让他一定要理智判断。
乔蓉道“将士们的冬衣预备了没有。”
游淼道“都预备了。”
乔蓉“明天我会去户部一趟”
游淼苦着脸道“姐喂,你就别折腾了,有孕在身,现在满朝大臣都盯着你的肚子呢。”
乔蓉道“我总得给你三哥把战袍预备好罢。李治烽的呢”
游淼一想也是,李治烽走时,只带了一身黑铠,冬季北方酷寒,还有一套在山庄里。北方的冬衣得及早准备,不管到时候怎么作战
游淼离宫出来,便吩咐小厮回去山庄预备,待得几日后,送冬衣上前线时他亲自回山庄收拾。
数天后,摇光带来一封信,是李治烽的。
这是李治烽避开军队传信系统,而让人秘密送到山庄里,摇光得到后便马上赶往茂城,游淼每月会收到一封这样的信,都是关于犬戎与北方的形势问题。
然而这一次拆开信后,里面却只有寥寥几行字。
“陛下风寒抱恙,情况不好,须得早作准备。”
游淼心中一惊,当即烦乱难言,与此同时,军队的信使也回了茂城,在朝廷上朝一众大臣通报了北方的情况。
“陛下生病了”谢徽道。
那信使道“十天前陛下亲自率军进入白狼河下游,恰逢天降暴雨,急行军一天一夜,淋雨后高烧不退,回来就在军帐内说起了胡话。抱病写完家信后,病情有所好转,但体质十分虚弱。李将军担心陛下身体,恐怕入秋后不能再带兵,是
以瞒着陛下,请示朝中各位大人意见。”
游淼什么都算到了,竟是算不到这一环,赵虽说当年也常跟着军队,但如今已不再是能随意糟蹋身体的年纪了,十年前高丽之战落下了病根,又辗转经历两次北方动乱,登基后居住于深宫中,劳心竭力处理政事,如今一旦病,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都看着游淼,等待他的意见。
“陛下自己怎么说”游淼问那信使。
信使道“陛下坚持留在前线。”
游淼道“那就让他留在前线罢。派一名大夫,加急上路,去给他诊断。”
“参知大人。”李延开口道,“陛下身体为重,我看如今局势,还是要撤回黄河南岸,以保万全。”
“行军劳顿。”游淼道,“已经生病了,不宜再长途跋涉。让李治烽回去分担军务,先观察一段时日再作决策罢。”
平奚道“陛下当年也是带过兵的,知道如何取舍,不妨就相信他。”
游淼点头道“此事切不可让皇后知道。”
众臣都带着虑色,纷纷散去。
游淼回到政事堂内,正要提笔给李治烽覆信,山庄里又来了人,却是程光武。
“少爷。”程光武道,“前线来了个人,请您回山庄一趟,有口谕要交代。”
游淼诧道“这才一天,又来了人”
问归问,游淼马上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忙朝唐博告假,上马赶路,回山庄去。
“是什么人”游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