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北樓關,向南是西陀,向北則是燕雲。穿過西陀或是燕雲,則可前往西域諸國。
就路程和路況上來講,走西陀去西域,會途徑沙漠地帶,環境險惡,危險更大。如果是走燕雲去西域,路程更短,而且路也更好走。所以,三國皆太平的時候,無論是南陳人去西域,還是西域人來南陳,大都走燕雲境內,在北樓關入南陳。
但近些年,情況大為不同。
燕雲的雄鷹部與南陳常有戰事,商人們基本上都不走北樓關,一方面是怕被雄鷹部的人搶奪物資,另一方面也是怕遇上戰事,連命都給搭上。
所以,現在的北樓關商鋪少得可憐,就連原來生活在北樓關的居民也都遠走他鄉。除了駐軍,北樓關其實沒有太多人。
第3章、應戰
「將軍也睡不著?」百里子苓剛到關樓下,值守的校尉陳庭便上前來。
「除了我,還有誰睡不著嗎?」
「桑副將剛剛來過。」
「說什麼了?」
「桑副將說燕雲人賊心不死,又到了打秋風的時節,讓大家夜裡都警惕些。」
百里子苓點了點頭,「桑副將人呢?」
「說是去沈醫官那邊看看。」
陳庭跟著百里子苓上了關樓,黑漆漆的夜像是簾幕一樣籠罩著大地。夜裡值守的士兵已經加了寒衣,倒是百里子苓穿得單薄些,夜風吹來陣陣寒意爬上心頭。
「陳庭,孩子得有五六歲了吧?」
「是啊,過幾日就六歲了。那小子,皮著呢。前些天收到家裡的信,說是把私塾先生的鬍子給剪了。先生一氣之下,就罰了他抄書,抄了一夜,手都快給抄斷了。那個臭小子,快無法無天了。」
陳庭說起兒子,滿臉都是幸福。離家在外,邊塞苦寒,幸好心頭還有這點慰藉,再冷的夜,再苦的日子,也都不覺得有什麼了。
「等下次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頓。」陳庭又說。
「你能捨得?」
陳庭笑了起來,他自然是捨不得的。跟著百里子苓來北樓關三年了,三年未歸家,怕是兒子都不認得他了,就算是再皮,回家見著了,哪裡捨得打。
「等過了這個冬,天暖和了,你也回家看看兒子吧。」
陳庭心頭一熱,突然間湧出些兒女情長,「陳庭謝過將軍。」
百里子苓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多說,轉身下了關樓,一路往老沈頭的院子去。
老沈頭的院子裡點著燈,還未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老沈頭在軍中已有多年,當年百里子苓還是個孩童的時候,便常在老沈頭這裡進出,也曾調皮搗蛋弄翻了幾回晾曬的藥材,每一回老沈頭都恨得牙癢,她也為此挨過父親幾回打。
如今……如今,她父親與長兄皆不在了,就連老沈頭也有了白髮。
桑吉在一張紙上畫著什麼,待百里子苓走近了,這才看清紙上寫的是幾個她不認識的字。
「這不是狼崽子脖子上那物件刻的字嗎?」
「正是。我準備把這幾個字連同書信一起寄給我的老師,或許他能弄清楚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也好。那狼崽子怎麼樣了?」
「還有一口氣在,也算他命硬。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孩子……或許就像你說的,脖子上能有這物件的,那就不能是個販夫走卒。不過,他中的這毒……到底是誤食了什麼有毒的東西,還是被人下毒,這中間的故事可就差了去了。」
「我喜歡後者,故事越精彩,說明他越值錢。」
「你可真是鑽錢眼裡去了。」桑吉挖苦了一句。
「是啊,我是鑽錢眼裡去了。好歹是比不上桑二公子,皇親國戚,不差錢!」
「你……」
桑吉不喜歡百里子苓說他是皇親國戚,但這話確實也沒錯。桑家出過一個皇妃,不,現在應該叫皇貴太妃。桑吉的姑母早年入宮,雖然只給先帝生了個女兒,但卻是當今皇上的養母。皇上對養母非常孝順,皇貴太妃實際上享受的是皇太后的待遇。皇上登基這些年,也很倚重桑家,派桑吉這個文臣來北樓關做副將,一方面是北樓關作為西北門戶,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確實要自己信得過的人。另一方面,也是給桑吉歷練的機會,以後好堪大用。
兩個正說著,老沈頭端了一碗藥過來,他也是一夜未眠。老沈頭這人外表是冷淡一些,但心卻是熱的。
二人眼看著老沈頭把那碗藥給孩子灌下,但很快,藥就被吐了出來。老沈頭似乎料到了這種結果,又讓小廝去再盛了一碗過來。
那孩子稍稍喘了口氣,臉色依舊慘白,如同死人一樣。
「他們……他們是沖……北樓關來的。」
孩子微微睜了眼,迷離的眸子像是在清醒與昏迷的邊沿遊走,一句不太完整的話讓百里子苓與桑吉面面相視。
「他們是誰?」二人一同問道。
「西……陀人,還……還有雄鷹部……」
「你是誰?」百里子苓追問道。
「我……」他的話沒說完,人就暈過去了。
老沈頭替他把了脈,脈相很弱,氣若遊絲,能說出來上面那兩句話,已是奇蹟。此刻,恐怕是給他兩耳光,也打不醒的。
天未明,百里子苓與桑吉得了這樣一個消息,不知可信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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