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坐着拉了几句家常,她就要领着闹闹准备去学校。
临走前,赵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赵英拉着她问:“萱萱,明天下午你能空出时间吗?老中医约好了。”
黎萱点头同意,“好啊,明天下午,我请个假。闹闹,和奶奶拜拜。”
“奶奶拜拜。”闹闹奶声奶气地说。
黎萱瞧着儿子,平时在家里虽然调皮,但不是那种被宠坏、没有教养的孩子,怎么一到学校里就成混世魔王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真的是老师不喜欢他,针对他?
黎舒昨夜失眠,第二天脑子混混沌沌,疼痛难忍。上课时居然提笔忘字,愣在黑板前好几秒钟,实在是想不起那个常用的字怎么写,又去看了课本。
真可怕,睡眠不足居然对记忆力有这么大的伤害。
好不容易熬过上午的两节课,她回办公室放下课件,开车到已经预约好的心理诊所面诊。
主攻心理问题的诊所,要比综合医院的心理门诊的环境要舒适得多,和黎舒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诊所非常现代化,不像医院白得扎眼。办公区域里放着舒适的沙发,恰到好处的位置摆放着绿植,心理医生也多是一些年轻人,顿时让黎舒绷紧的弦舒缓了。
她找到预约的心理医生,先是做了测试题,然后心理医生和她聊天。
心理医生是个年轻知性的女人,短发,说话不紧不慢,语调轻柔:“你最近有食欲不振吗?”
“没有。食欲方面正常的。”黎舒摇摇头。
“睡眠有不好吗?”
“之前是正常的,就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黎舒望着滔滔河水,想要跳下去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
就好像捅破了一层神秘的纱。
在捅破之前,她始终在安全舒适的温室里,捅破之后,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一切的生活如她所愿。
“那你对未来是什么态度?是认定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还是毫无希望,万念俱灰?”医生边看着黎舒的测试题,看似随意,实则是有指向的提问。
黎舒想了想:“毫无意义。”
她看起来一切都好,有体面稳定的工作,有还算和睦的家庭,但她就是提不起丝毫兴致。
“从什么时候开始,冒出这种情绪的?”
黎舒思忖半晌:“很久了。很久了。”久到黎舒不敢细想。
可能是从很小,她就觉得人生已经有了固定的模样,最开始走得顺畅,到后来就让人觉得窒息,压抑。
“童年就有吗?”
心理医生像是能够看透人心,一字一句都叩问在黎舒的心房。
黎舒点点头:“对。”
从她一次一次为了成为长辈口中的“乖小孩”,而压抑自己真实的想法开始;从她为了将自己塞进父母预想的模子里,而不得不自我麻痹,用“这也是我想要”的开始……
就像现在,她对施展毫无兴趣,却也为了满足父母的想法而不愿意忤逆。
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怀疑自己已经失去说“不”的能力。
心理医生:“那你小时候,为什么非要成为乖小孩呢?”
听到这个问题,黎舒忽然浑身颤抖。
她为什么非要成为长辈口中的“乖小孩”?
这像是她不能触碰的伤口,也不愿去翻的旧账。
如果说出来,她苦心经营十几二十年的形象,就会轰然坍塌。从根上坍塌,从她心里溃烂。
她怎么会愿意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只是为了“争宠”呢?
是的,争宠。
普通平凡的家庭里,两个女儿竟然需要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