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宋两人被青年道士玉玄带着,差不多一天时间终于是赶到了青州县。
无相寺门外,沈义望着阔别已久的山门,心中感慨万千,在寺门外与两个道士告别后,沈义便大踏步进了无相寺。
“道友……有何打算?”宋易做了个礼,问玉玄道。
“先在这随便逛逛吧!你有何打算?”玉玄简单回应道。
宋易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哦,小道准备回京城找我师父,有些事还要向他请教……”顿了顿,有些脸红的问向玉玄:“嗯……麻烦问一下道友,从这儿到京城应该怎么走?”
青年道士有些无语的给宋易指了指路,讲了大概路线,宋易点头充满感激,随后两人便就此分开,玉玄闲着没事下了野狐山在青州县四处逛着,宋易则像是有急事似的驾着飞剑度极快地往京城赶。
“师父,我回来了……”沈义有些激动的叫嚷着。
沈义进入无相寺后,第一时间赶到了解空老和尚的禅房。
解空和尚见弟子回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就继续自顾自的饮起茶来。
“师父,我有个问题……”沈义说着探出头去四下望了望,见没人后将禅房的门关好。
解空和尚抬眼看了看沈义,道:“问吧……”
沈义神情有些复杂,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问道:“我是谁?”
解空和尚听到沈义的问题,忽然笑了,有些疑惑的反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额……师父你可能没明白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感觉我已经不是我了。”沈义以为老和尚没理解,极力解释道。
“嗯。”解空和尚点头,缓了缓,看向沈义讲道:“你就是你自己……”
“不是……师父,你不知道我回来时经历过什么,我给你讲……”沈义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但他就是想描述清楚。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解空和尚摆了摆手制止沈义继续往下说。
“………”沈义虽说有些着急,但见解空和尚满脸含笑,像是真的已经知晓一切一般。
解空和尚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已是黄昏,沈义也跟着其目光转向窗外。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解空和尚将茶杯放下,淡淡开口道。
………
数千年前,有位将军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但因为其杀人过多,这将军得了个心病,总是睡梦中梦到有冤魂来向他索命。
为了解除此困扰,这位将军选择剃度出家,整日在寺中聆听佛法,希望能为自己所造的杀业赎罪,也希望能不再做那种噩梦。
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出了家的将军依旧被噩梦缠绕,整日浑浑噩噩,心神不宁。有一日,他偶然从别人口中听闻天竺国来了位胡僧,据传闻有大神通。将军觉得这可能是个机缘,于是四处打听,终于是问到了那天竺僧人所在的地方。
待将军找到那天竺僧的时候,那僧人正在一洞中打坐闭关。将军不敢打扰那天竺僧闭关,但又不想无功而返,于是在那僧人打坐的洞外支了个棚子,跪在洞外,想用诚心打动那天竺僧,令其结束闭关。
不知跪了多久,那在洞中的天竺僧人终于是结束了打坐,站起身走出洞外,与那将军面对面而坐。
天竺僧问向将军道:“你为何而来?”
将军道:“弟子为求法而来……”
将军话毕,那天竺僧便不再言语,只是闭眼静坐,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将军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咬了咬牙,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随身的短刀,咬紧牙关,极快的将自己的一只手臂斩断,鲜血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那天竺僧人此时终于是睁眼了,语气平淡,问道:“你想求什么法?”
“弟子戎马半生,杀人无数,如今,想讨个心安之法……望大师能为弟子安心……”将军一边用手捂着伤口,一边吃力的讲道。
天竺僧人缓了片刻,忽然道:“你将心拿来,我给你安好……”
将军听到这个回答,有些不知所措,思索许久,才回应道:“……可弟子找不到弟子的心在何处?”
天竺僧听闻,又是沉默,过了很久,才悠悠开口:“我已经将你的心安好了……”
……………
“然后呢?”沈义疑惑追问道。
“没有然后了……”解空和尚回答。
解空和尚将故事讲完,杯中的茶已经凉透了,又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已是明月高悬了。
“怎么就心安了?我怎么没搞明白?”沈义对这个故事持怀疑态度。
“额……师父,这故事和我刚才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沈义忽然反应过来了,有些疑惑的问。
“没什么关系,就是突然想起来了,给你讲讲……”解空和尚随口道。
沈义:“……………”
“天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解空和尚显然是想要送客了。
“师父,我……”沈义还想再说什么,但刚开口就被解空老和尚推到了门口。
禅房的门打开,解空和尚望了望外边的天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到房中,拿了一盏油灯,递向沈义说道:“外边天太黑了,拿盏灯。”
“哦……”沈义虽然有些不大甘心,但还是回应了声,从解空和尚手中接过了还燃着微弱火苗的油灯。
沈义将油灯接入手中的刹那,解空和尚不知怎的忽然张口吹了口气,本来就有些微弱的火苗瞬间被吹熄,禅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欸……这……”沈义刚想说上两句,但解空和尚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轻轻一推,沈义便被推出了禅房,禅房的门也砰的一声紧紧关上。
沈义站在有些空旷的院中,神情有些呆滞,稍缓片刻,变得有些迷茫。他看了看手中已经熄灭了的油灯,又回头看了看一片漆黑的解空和尚的禅房,沈义有一刹那感觉自己心中的某样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那种感觉语言很难说明白,如果硬要解释,就好像困扰很久的问题仅差一点点就能完全明白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