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水道君背靠着翡豹,满头黑线,葱指指向那个方向,质问众人道:“他一直就这么磨蹭吗?真亏得安心啊,让孤等候他。”
心月道君晃荡着脚,打趣道:“莫不是箕水道君心中期待,要不要孤牵一份红线呢?孤可是乐意之至啊。”
箕水道君“腾”地一下就原地弹了起来,蠢蠢欲动的身体似乎想冲过去暴打他一顿,不过身后翡豹阵阵的低吼也在劝慰她,于是忍了好久,才怒冲冲地回怼道:“爱管闲事的毛病还没有改掉吗,老红仙?不牢您费心了!”
“哎,可惜,”咂了咂嘴里残留的酒液,似乎醉在桃花香气里,心月道君遗憾道,“说不定会是一段美妙的姻缘。姻缘呐,真是奇妙。”
话音落下,双方都有触动,陷入了回忆往事的静默,机智地都没有再接上话头,任由这话掉在地上,滚得一身狼狈,然后被灰尘掩埋。
远方的黑点已大成一点墨渍,边缘扭曲着勾勒出一个人型,黑点走着看似很慢,但实则不然,仅呼吸间,就拉近了千余万公里,凭他们的视力,已经能看清衣饰上的绘纹了。
二米七左右的俊朗天神骑坐在高大的青墨骢马上,骢马奔行间像流动的山水画,青苍长衣在身后舞动,高拍打着猎猎作响。距离在骢马蹄间似乎不再如常识一般,每一步踏出视线都不可捕捉,蹄印落地却已是万里之外,仿若下界神话中缩地成寸一般的神通。
“哒哒”的马蹄声停在不远处,俊朗天神翻身下马,青墨骢马嘶吼着缩小变成玉环,戴上了天神手上,而衣袖口处,一截没有得到完全遮挡的龙尾若隐若现。
俊朗天神温润的眼睛不经意间扫遍了在场每一位,亢金道君对于局面也有了大致的猜测,颔一一问候道:“问角木道君好,问房日道君好,问心月道君好,问箕水道君好,问氐土道君好。”
一一问候过去,只有心月道君回了个“哟”,两位女士都是轻哼以示,角木道君正在教育孩子,好吧可以理解。不过百忙之中角木道君还是招了个手以示尊重,亢金道君心中有些感动,真是个好人!至于氐土道君,嘛,可以忽略,倒不如说如果她回应了,自己还会吓一跳呢。
亢金道君在靠近心月道君处坐下,也陷入了浅瞑,现在只剩尾火道君未至,东方七宿齐聚就可以开启任务了。漫长的岁寿中日日重复的生活着实无趣,所以对于新布的任务,他们的态度向来是欢喜的,哪怕生死难料。
毕竟无尽岁月里,寂寥地守着星辰,无望的长生永治,实在过于无趣。
众人并未等候太久,不远处的一口火山喷将歇的时候,众人的神念就从天穹上感知到一个强大无匹的生命气息驶向众人,张扬狂霸的气势不加掩饰,惊醒了入定的天神们,泛着困意的几人纷纷整拭装容,调息以待。
一个高逾五十米的头颅,被抛掷在远处一个新形成还未冷却的岩浆湖里,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原来模样。哪怕是滚热的岩浆,也不能瞬间吞噬头颅中的血气和组织,只能慢慢地侵蚀消磨,可见这头颅进化程度之高。
四米余高的魁梧天神沐浴鲜血走了出来,他赤裸上身,露出精壮坚硬的肌肉,腰间缠着虎纹兽裙,上身纹有赤黄色彩的奇诡图腾,有种说不出的玄奥。
魁梧天神抹了一把脸,拂去大量血液溅到脸上凝固的血痂,看到了已经在等他的众人,踏着沉重的步伐前往汇合。嗅到满身腥臭味,房日道君面目拗结,连连退后几步道:“尾火道君!您就不能整理一下仪容再来汇合吗,真是混不吝的蛮人。”
没有理会房日道君吵闹的抱怨声,脸色酡红的心月道君支起上身,单臂撑着头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
怕尾火道君理解错误,还嘴角努了努那个狰狞模糊的头颅。
尾火道君顿了顿,风轻云淡地解释道:“一只贪心的星空兽,被黑暗蛊惑了,袭杀于孤,顺手就摘了头颅。”
解释完觉得还可以补充一点,对着房日道君嫌恶的眼神,无奈说道:“时间不够了,一路上也没有遇到水源星球,故来不及打理。”
得到礼貌的道歉——虽然迟了一点,房日道君很快冷静了下来,只是仍然抗拒接近尾火道君周身范围。
一旁角木道君眼含热泪,因为他终于终于成功与氐土道君达成沟通了!他高举着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位天神道君的注意,朗声道:“东宿七星齐至了,那么任务正式开启。”
见众人都屏息以待,回忆了任务里不可思议的内容,角木道君深思过后,缓缓地叙述道:“此次任务编号为s-,代号‘普罗米修斯’,任务要求东宿七星镇守臼圡星域,直至黑暗退去。任务目标保护臼圡恒星不熄灭,任务结束后分散赶赴下界,自行离去,另有任务。”
说完将子任务六份通过天神之脑一一交付,角木道君庄重吩咐道:“‘普罗米修斯’任务期间,不可观览子任务,违者关押天牢,罪及叛族。”
众人露出不一而同的凝重神色,房日道君喃喃道:“s编号的任务,是最高难度的任务,被判定为死亡率必高于1o%,本来就很是艰难了,堪称是十死无生的难度。况且为何任务惩罚如此严重,这是前所未有的重视啊。”
尾火道君疑惑甚重,又向角木道君确认了一遍任务内容,细细琢磨了每一个字眼,他凌厉的眼神直视角木道君,询问道:“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吗,关于孤等要面对的具体挑战和任务内容?”
角木道君摇摇头,直视回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坦诚道:“相信您也清楚,这种难度任务的保密性,是孤也无法触及核心的。孤不过是个传递任务颁布的,组织您们更好的完成任务,减少损亡率。况且,天神之脑里孤早已被设置了权限,神只在上,孤所知晓的关于任务的讯息,都告知了你们,更多的孤也无法得知,望诸位谅解。”
尾火道君点点头,角木道君的话,他是相信的,毕竟角木道君也只是东宿之一,虽位列东宿之,却也远远没有进入天神族的核心政治圈。
正欲再次询问,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数不清的火山山脉猛烈得喷着,更多的火山地形裂开巨大的豁口,荒芜的大地上霎时间满目疮痍,剧烈的摇晃感惊吓了东宿七星,一个个纷纷驾起法宝御空,惊诧地看着巨变的情境。
“这是生什么了?”心月道君疑惑道,耳旁突然传来箕水道君失态的厉声尖叫。循声看去,只见箕水道君面无血色,惊恐地看着远处的方向,抖索着手指向臼圡恒星涩声道:“臼圡恒星,它……”
怎么了?心中疑惑,新月道君正扫眼过去,仿若一盆凉水当头倒下,整个人都僵成了硬石,心月道君瞳孔缩成针眼大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恐怖。
一只巨大到横亘星空的暗牧巨手,从翻滚的黑暗中伸出。与那巨手相较,他们此时所在的臼町星就像是可以放在手中盘玩的物件,手掌上的肌纹大如山脉,清晰可见。
在空旷灰暗的星幕背景下,巨手从无垠厚重的黑暗中伸出,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度探向臼圡恒星。这一番震撼的场景,不论看多少次都不会麻木,哪怕强大如天神,那股生命不由自己掌握的临身感也没有减弱半分。
在远他们想象的力量面前,他们亦是蝼蚁,不过是能挥舞钳颚的强壮蝼蚁而已,不变的是,仍然弱小不可抵抗的本质。
脑海中的金质玉旨“天神之脑”出刺目的神光,顿时将角木道君呆愣的心神收拢了回来。清明重回眼眸,理智压下了对力量的敬畏和对死亡的恐惧,他大声暴喝,唤回了众人意志,在众人沉寂的眼神中,凝重地宣布道:“任务开启,天神长治,必竭尽全力。”
“天神长治!”
余下天神附声齐呵,深知箭在弦上不得不的道理,他们唯有赌上性命拼死一搏。角木道君旋即把早已拟好的作战计划,通过天神之脑传至每位天神的神念里,等到每位都消化完全——包括氐土道君在内,也尽力地配合着,用不拖累大家的度,前所未有地解决了沟通的难题。
角木道君拍了拍手,七星便化作流光飞去,转眼间已各失踪影,原地仅角木道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