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尖尖现了点小黑点来,离地越近了,方知是双人影。
云初师止住脚步,双目追随着二人。
二人搀扶着往前慢步行去,有说有笑,笑容散开在慈祥的面孔上。
她怔愣在原地。
袁大伯,袁大娘!
东风吹动束扎在他们腰间的汗巾,推动着他们径直穿透云初师的身子,往前行去。
身后是脚踩在草地上出的“窣窣”声响,似越地远了。
云初师慌忙转过身子,身后之人已不见踪影,只余光中袭来的束束灵光。
飘浮在空中的二人对地上的云初师猛杀狠打,攻心扼吭,招招致命。
含沙射影间,云初师只能严守而不能攻略。
女子的衫裙随风而动,足尖轻点,河水炸起一堵堵水墙,猛起乍下,阵阵涟漪经久不衰。
逮准时机,云初师双手结印,山上积雪皆化为手中利器,似腾云驾雾般,攻向空中之人,凶狠利落。
三人厮杀,回合不分,天黑地暗。
流光对撞,雪花砸落下地,冰雪消融,浸湿草地,杂草上垂挂着粒粒水珠。
空气中弥漫着香气,吸入鼻腔,似活火炭烧喉,呼吸困难。
香气似又幻成药粉,扑向眼睛,迷花了双眼。
云初师只得用双袖挡住了眼睛,意识竟有些模糊起来。
恍惚间,似有一支木簪在眼前晃动,随之被人用力一掌拍在肩头,鲜血登时堵住喉咙,涌上鼻腔。
河水冰冷,逐渐漫过耳畔,她慢慢沉了下去。
河下暗涌不断,水流湍急,不知被冲到了何方。
强光刺眼,虚虚晃晃间微抬手掩住了,云初师挣扎着从险滩处爬起来,水渍顺着鼻尖溜进鼻腔,呼吸间,黏住喉咙的血腥,一口恶痰堵在嗓子眼。
她急地咳了起来,吐出了那股恶气。
西风猎猎,原先黏在身上的湿衫裙从水上捞起后,水分似瞬间蒸,连带着梢处的水渍一溜烟跑光了。
云初师摸着干的衣袖盯着深不见底的河水,指尖轻轻弹了弹,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一股灵气自周身起,暖意绕人,复苏精元。
眼神闪过一丝明亮。
风呼啸,野草晃。
一只露着狠劲杀意的手猛然间掐住了脖子,耳道微透着湿热的呼吸声。
一切皆猝不及防。
脖颈被扼住,呼吸登时喘不住气,面上青筋四起,颜色不断变化,使不上一点劲,只余本能地用双手去扒拉捶打那只手,拼命地对着来人吐出两字:“子桑……”
子桑宁眼神狠厉地盯着她,掐在脖子上的双手慢慢攥紧,力道加深,云初师一点一点被提了起来。
身子不受控制,云初师眼神渐是迷离,手上的劲越地小了,所视之物,皆虚叠出重影。
本能之下,脚上蓄了最后一点灵力,踢向子桑宁的胸膛。
子桑宁一掌挡开来,随之松了手,扶住了云初师将倾欲倒的身子。
“竟真是你,我将才以为是那妖物。”子桑宁言语欣喜,瞧着云初师瘀青的皮肤,满是歉意:“孟浪了,幸好收了些力道。”
云初师一手摸着脖子,拳头带着力道狠狠捶向他的胸膛:“子桑天师,暗地谋杀,过河拆桥啊。我尚以为你魔怔了呢。”
子桑宁没躲开,搀扶着她胳膊:“入这阵法之后,那女妖便化成你模样与我一起,我还险些被诓骗。”
“活该。我身上没有妖气,你不晓得?”云初师横倪了他一眼:“那女妖竟然化成我的模样,想必自能掩去妖气,这定然是障眼法,我将才也碰上了虚幻的袁大伯他们。”
“你法术不强,可有受伤?”
云初师摇了摇头,指着在日光底下波光粼粼的河水,说道:“我现这条河有端倪,似是有阵法。”
“我将才从河里上来,我本该湿漉的衫裙却是干透的,定然有古怪。”
子桑宁颔:“我追着那女妖,她逃到这边便不见踪迹,但此处妖的气味较他处强。”
几数符箓自他指尖出,散于河心,红光环绕,消匿踪迹。
云初师问道:“阵心?”
子桑宁颔:“河底有端倪。”
“虽是活水,但河是假河,是阵法。”
“子桑天师,那你要不先下去瞧瞧?”云初师试探性开口。
“嗯。”子桑宁满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