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肩颈缠贴着,奚迟才闻到了江黎刚刚说的“药气”。
哪怕他穿着自己的外套,还是盖不住药香。
药香很熟悉,是钟山特有的气味,和人间医院冰冷单调的消毒水截然不同,如果一定要类比,就好像古巷长街老药房外飘荡的草药香。
樟木的气息,带着清淡的木香和苦香。
以及,一点湿漉漉的雨汽。
奚迟无意识偏了一下头,脸侧触碰到江黎有些沾湿的发尾。
挂了两小时的水,钟山一趟来回,看起来又淋了一点雨,江黎身上往外透着凉气。
“你回来的时候没撑伞?”奚迟问。
江黎:“……”
好半天,奚迟才听到江黎的回答。
“撑了。”
“那怎么……”
“奚迟。”
“嗯?”
江黎在心里深叹了一口气。
在放任自己把人拉进怀里之前,他想过奚迟可能会有的反应。
推开,或是沉默不语,大概率像刚发热的那个晚上,两人在医务室门口长廊那样,短暂惊讶后,抱着“没道理总是你帮我”的念头,听之任之。
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没头没尾的,但很“奚迟”。
江黎闷闷笑了下,因为两人亲密贴着,胸腔带起的轻微起伏清晰传达到另一个人身上。
奚迟:“?”
为什么突然笑了?
“我说,检查好了么。”
“……”
直到真切感受到江黎胸腔的起伏,奚迟才从那药香和雨汽中回过神。
他没想这么“检查”。
但时间似乎是有点…久了。
江黎的声音盘旋在耳际。
奚迟思绪从放慢的倍速中突然加速,熟悉的麻涩感攀援而上,这次不止手指,靠近江黎的半边身体都有些微微发僵。
“好了。”奚迟抬手拍了拍江黎的手臂。
是“松手”的意思。
因为贴得太近,江黎轻易感受到了他有些发乱的呼吸。
不明显,也很快恢复平稳,但有那么一瞬间,的确没那么“心如止水”了。
江黎见好就收,松手,坐在床边。
奚迟咳了一下,低头看着江黎手边那本哲学史:“抬手,压着书了。”
江黎乖乖抬手。
奚迟俯身拿过,转身把书放在枕侧的瞬间,忽地抬手揉了揉耳朵。
刚刚江黎说话的距离太近。
莫名有点烫。
“在看哪篇。”江黎随口问了一句。
奚迟也随口回:“强力意志和柏拉图。”
江黎:“……”
奚迟没看到江黎表情短暂的空白,转过身问他:“输液要输几天?”
“一天。”
“明天不用?”
“嗯。”
奚迟点头,随手点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距离天亮也不剩几个小时。
江黎同样顺着屏幕光亮扫过去。
奚迟看着他起身朝衣柜走:“去洗澡?”
江黎“嗯”了一声:“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