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再输液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去先不要做重体力劳动,多注意休息,吃容易消化的食物,避免油腻,煎烤,油炸,烟熏。回去要吃药,4天之后来拆线和复查。拆完线,就不用来医院了。”
黄杨说好,“谢谢王医生。”
江羿绵中午来的时候,黄杨正靠着床,看着窗外呆。
少年靠着床头望向窗外,洁白的被子盖到肚子,宽大的条纹病号服空荡荡挂在身上。
他周身也空荡荡,如同无边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无所依靠。
这么多年,他就这样一个人过来的。没有亲人,什么都靠自己。生病了,手术住院了,连一个护工都不敢请。
江羿绵不太明白,纵然世间福祸不等,凭什么全倾向一个黄杨。
回过头的黄杨看见他,笑了,“江哥”。
昨天才认了做三弟,怎么又被叫哥?
江羿绵坐到床沿上,“你是我哥。”
本来就只是想逗一逗,黄杨莞尔,“那好吧。”
江羿绵盯着黄杨眼眶下笑出的一对卧蚕,“杨哥,过年去我家吧。”
真诚的小狗向黄杨出邀请:去我家过年吧。
黄杨心绪一荡。
他想到了以前的过年。
那是什么样的呢?是碗里难得的几块肉,是每个孩子都必须洗一次的热水澡,是尘土飞扬的大扫除,是远处高空上漂亮的烟火,是不得不捂住耳朵的响亮的鞭炮声,是绿色麻袋的“新衣服”,是不会进水的一双鞋,是和蔼的院长爸爸和叽叽喳喳的小崽子们。
那是往年,是过去。
今年呢?
今年他也不知道。今年他主动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他曾经的“家”。
今年孤身一人,他本以为过年回是食堂里唯一打开的小窗口,是只有一个人的寝室,是安安静静的12点。
可是现在,他好像有了其他选择。
可以是笑得开心的江羿绵,可以是一桌子人挨在一起的团圆饭,可以不是一个人的过年。
过年,也可以是他曾经最期待的那样。
黄杨说,“好。”
他没有拒绝,他没法拒绝。
他偷偷地想,我变得自私了。
当天傍晚,考完试的3o7其他人一起到了医院。
“杨哥,”吴青籁的声音最大,“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江羿绵往他背上来了一掌,“医院不让大声喧哗。”
吴青籁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嘴巴。
黄杨站在病床边,他已经换掉了病号服,正在收拾床头柜上的检查报告和书。
刘宴安瞅着他身上的衣服,“这件浅蓝色毛衣挺好看的,没见你穿过。”
又问江羿绵,“你在哪儿找到的?”
江羿绵叉着腰,好不骄傲,“这是我的衣服!”
赵寒星和吴青籁正把柜子里的东西往病床上搬。黄杨伸手,提出来被毛毯压住的羽绒服,“这件自带反光的银色羽绒服也是你的吗?”
“对呀对呀,”江羿绵求夸奖一样凑过去,“是不是很好看?送给你了杨哥。”
自己穿过的毛衣确实不好再还回去,不过这件一看就是人群焦点的羽绒服……
银色羽绒服被白皙的手掌提着晃了一下,“这件我可以不要吗?”
江羿绵一下就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不要,你觉得我买的衣服不好看吗?”
黄杨看着倔强的牛——他内心这样形容此刻的江羿绵,因为真的很像。
他说:“可是我驾驭不了这个颜色。”
这个颜色,比较适合小太阳一样的江羿绵,反正不适合稳重风的黄杨。
江羿绵不同意,“你穿着好看。”
吴青籁第二个不同意,“杨哥穿什么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