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太医。”应津亭说。
云清晓后知后觉“哦”了声,起身赶忙把矮榻让给了好像要半身不遂的应津亭,然后匆匆走向主殿大门,对还守在外面的书喜说:“陛下身体不适,快传太医!”
书喜一惊,连忙走到院子里吩咐跑腿的小太监,小太监没再往下吩咐人,拔腿就往外快步走了。
云清晓折回主殿内,对要不要靠近应津亭这件事有些犹豫。
不靠近吧,人家毕竟是皇帝,虽然好像脾气没那么暴君,但嫌弃得太过明显也不合适。
但靠近吧……云清晓其实还真不是嫌弃什么,只是他身体素质当真弱,本来没事就隔三岔五病一场,若是周边再有谁感冒发烧的,他但凡靠近了,要不了多久自己也得被传染跟着病起来,甚至病得还更严重。
云清晓不太清楚应津亭怎么突然就病了,但这病情来势汹汹一看就传染性很强,云清晓真不想明知自己受不了还主动往前凑。
他在这边纠结不定。
应津亭靠在矮榻上懒洋洋打量了他一会儿,本来是好奇云清晓怎么回到殿内但走了一段后就停下了脚步,好奇着好奇着突然领会过来了这娇生惯养体弱多病的公子哥到底在顾虑什么。
于是应津亭强撑着精神,十分体贴地主动说:“云侍卫体弱,离朕远些吧,免得过了病气。”
闻言,云清晓有点意外,毕竟应津亭今天细细碎碎地折腾他,折腾得还挺坦然的,现在居然这么善良?!
云清晓站在原地仔细体会了下,觉得应津亭这话里没有阴阳怪气的味道,应当是出自真心的。
于是他没客气:“臣谢陛下恩典。陛下放心,太医很快就会到了!”
然后他就真的继续站在原地没动。
应津亭:“……”
果然不能指望一个四体不勤的公子哥会心生惭愧。
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急召太医,太医院匆忙来人。
望闻问切一番后,太医松了口气:“陛下这应当是灰寒之症,大多是在冬日体虚时突然发作的富贵病,症状瞧着厉害,不过并不难医治,只是所需药材非寻常人家吃得起,药引更是罕见,不过这于宫中自不是什么要紧事,对症药材太医院皆有,陛下吃上两日应当便无大碍。”
应津亭抬了抬手,让太医下去熬药了。
“万两黄金的‘小病’”,花费主要就在这药材上了。
云清晓听闻应津亭这病没什么大碍,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毕竟他现在得在皇帝跟前站岗,皇帝要是不好,他也难办。
而一放松下来,迷魂散药效其实还没彻底散去,云清晓又泛起了困意。
应津亭见他站着也昏昏欲睡的模样,总算良心发现地回想起自己晚膳时刚给人下了药,于是他从矮榻上起身,把这地方“还”给了云清晓,自己四肢发软地往内殿的寝室走去。
“待会儿药熬好了,你给朕端进来。”应津亭说。
云清晓反应有点慢:“哦……臣知道了。”
见应津亭绕到屏风后走了,云二少爷又放松地坐回了矮榻上。
应津亭这灰寒之症的药金贵不好伺候,熬好了端上来时已经是子时二刻,云清晓困倦地动脑子换算了下时间,也就是深夜十一点半,真该睡觉了。
太医院的药童把药端过来,书喜接过又递给了云清晓,云清晓端上慢吞吞走进内殿,看到应津亭正靠在床榻上,原本因为发烧而有些泛红的脸色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烧过头了,显出几分苍白来。
这画面看得云清晓手痒,就像先前在逸客居看到戏子登台、在其雱院看到仆从们放纸鸢一样,云清晓又动了把眼前场景用笔留在画上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画算是愉悦身心的玩乐,而且他总是画一会儿就自去休息分神一会儿,反正画画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唯一不会让云清晓做得胸闷气短和头疼的“正经事”,好歹也是琴棋书画之一的雅事嘛。
漫不经心地想着事情,云清晓把药放到了应津亭坐靠的床头边上:“陛下,药好了。”
应津亭有些疲倦地睁开眼睛,先看了一眼云清晓。
云清晓脸上有一道红印子,大概是之前睡得挺香,但矮榻毕竟不够舒服,脸压在榻边被压出了红印,这会儿在寂静的殿内被烛火一晃,竟显得有些旖旎起来。
“放着吧,朕稍后喝,你回外面守着去,今晚别想睡好觉了。”应津亭又阖上了眼,慢悠悠道。
云清晓被他最后这句话噎得无语,心想这皇帝开口怎么跟开盲盒似的,不到最后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口吐什么样的莲花。
“那臣退下了。”
云清晓心平气和地离开内殿,很有礼貌地把门也给应津亭带上了,至于如果应津亭有事唤人能不能被听到,那就随缘吧。
绕过内殿外面的屏风,云清晓一边继续走向他的矮榻,一边哼哼:“咒我今晚睡不好觉?就算环境不好,少爷我今晚也能一觉十二时辰不醒!”
内殿之中——
【宿主您好,今日日程已更新……】
今天之内已经是第四次听到这个开头,但应津亭第一次感到了期待,还有点意料之内,毕竟云二少爷看起来的确不禁激将。
不过,系统接下来的话,还是让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应津亭一个沉默——
【根据宿主自身规划,今日必完成事宜目前共计一条,具体内容如下:今晚入睡一觉十二个时辰不醒。】
应津亭:“……”
是他忘了云清晓那说大话的德性了……可谁能想到这小少爷连睡多久都要往这么夸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