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江也有一段从秋城南边流淌而过,昨晚他们瞧见的那春归楼长街沿的河就是自陵江而出的支流。
烟火倒也不是稀罕物,但能在陵江边上看看,还是有几分新鲜的。
闻言,云清晓果不其然有了兴趣:“去!离得远吗?”
“说是不远,但也要走上两刻钟。”应津亭说。
云清晓微微一顿:“……两刻钟还不远啊?殷先生,你不是会骑马了吗,要不你骑马带我去吧?”
应津亭一笑:“你倒是会使唤人。”
于是他们转了方向,先回了客栈一趟,牵了剑霜和剑刃南下时从靖安侯府骑出来的马。
“我才学会骑马没多久,你想好了,放不放心与我同乘。”应津亭提醒云清晓。
他谦虚一下,没想到云清晓闻言居然真考虑了起来,眉眼一转就看向了牵上另一匹马、显然仍要跟随的石没羽,说:“要不我让石侍卫带我吧,安全一点……”
应津亭:“……”
把这个对“安全”的理解浮于表面的小少爷强行推上了面前的马,应津亭自己也上了马,鞭子一扬便往城门方向去了。
石没羽看着应津亭这轻车熟路的骑马姿势,皱了下眉,然后策马跟了上去。
秋城南城门外,此时寥无人烟的漆黑树林里。
影卫阿七悄无声息地落到其中一棵树上,对藏在枝叶间的影卫同僚叹息:“果然儿女情长耽误事,分明都走散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就行,但主子又折回去把云二少爷带上了。”
阿九挠了挠头,从旁边的树上露出头:“可今晚的行动带云二少爷没用啊,还会暴露主子身边有我们,原本不也说不让他掺和进来吗,再说了,不是要带石没羽去见封前辈吗,云二少爷也一起?”
“正是因为要见封前辈啊。”阿七振振有词,“带心上人见见自己的师长什么的,毕竟错过了今晚,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嘛。”
阿六出声:“嘘——”
云清晓虽然上过马背,但没有自己独自骑过马,和人同骑其实也是印象里第一次,所以他对应津亭的骑术好坏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这马跑起来没他坐在马车里看的时候那么飒气从容——这简直是废话。
反正云清晓都顾不上“男男大防”了,下意识整个人往后窝到了应津亭怀里,一手牢牢抓着马鞍、另一手牢牢抓着应津亭身前的衣服布料。
就这么靠了会儿,云清晓突然想到——他这个蹭马的人坐在前面被应津亭这么怀着,从成年人的角度来讲可太暧昧了……
想到这件事后,云清晓就有点别扭了,默默直起腰想要离应津亭远一点,但刚往前一点就又被惯性“摔”了回去。
“安分点。”应津亭轻笑了声。
云清晓:“……”
笑什么笑!
出了城门后,应津亭本来沿着官道在走,直到周围彻底没了人迹,应津亭突然缰绳一紧,马头随之朝侧方的树林冲了进去。
云清晓抓紧了应津亭的衣服:“怎么了……”
虽然他并不认识这秋城城外的路,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突然冲进树林必然不是因为前往陵江江边得往这里面蹿。
应津亭不慌不忙地安抚:“没事,我有点好奇这林子出去能通往哪里罢了。”
云清晓哑然,觉得应津亭今晚的行动怪怪的,他都有点后悔跟应津亭出来了。
但应津亭总不能把他带进小树林里杀了吧,杀人容易埋尸难啊,后面还跟着喜闻乐见抓新帝把柄的秦王他近侍呢。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有好奇心了……”云清晓嘀咕。
应津亭在他耳边笑了笑。
石没羽看到前方的马转头进了树林,自是提速跟了上来。
越往林子里走,光线越按,横生的枝节越多,应津亭自然而然放慢了速度,石没羽骑着马正要靠近,突然周围漆黑寂静、原本只有风吹叶动声响的树上同时跳下来四个人,成正方形落下一张大网捕向马上的石没羽。
石没羽双目一凛,想也没想地抽剑向大网砍去,大网并没那么坚韧,石没羽两剑便将网砍断露出了空隙,他本欲弃马从空隙上方跳出去,然而大网断开处弥漫出了带着沁人香气的粉末,石没羽连忙屏住了呼吸,但粉末落到皮肤上、眼睛里,很快发挥效用。
石没羽手一松,剑往下落,人也从马背上栽倒,正好躺进大网没被砍坏的一部分。
此时才不慌不忙落地的四个影卫将就着这破破败败的大网,避开被砍坏的那部分,把石没羽网了起来。
应津亭那边已经勒停了马,云清晓瞠目结舌地看着这突发的状况,下意识想催应津亭别愣着了赶紧骑马跑路啊,然而开口之前他意识到了——这树林是应津亭莫名其妙突然闯进来的,现在“刺杀”当前,若不是应津亭早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不跑反停下来。
云清晓抿了抿唇,有些不明白应津亭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应津亭在南颖为质十五年里怎么办到的,但应津亭暗中培植了势力,不论是从争权还是从自保的角度来看都很合理。
虽然不知道应津亭抓石没羽是要做什么、有什么价值,但石没羽是秦王身边的人,应津亭这个皇帝和摄政王政斗也很正常。
总而言之,云清晓不能理解的是——他云清晓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云清晓平日里只是习惯性地懒得深思,总觉得反正很多事情都和自己没关系,想太多了容易累,就算有关系也少有生死攸关的,所以事没到眼前也都懒得在意,但那并不等于他真没脑子,警惕起来还是能想到不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