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舸单手拎着许池秋,另一只手打开窗户,清凉的海风顿时扑面而来。
然而窗户底下是甲板和船舱,并不是海水。
假如把人扔下去,得到的大概会是一个被摔得头破血流的青年。
6舸用力,把季眠的脸怼到窗户前。
湿润的冷意令季眠的意识稍稍恢复了一些,眼睛睁开了。
他咳了几声,药效令他的肺里都是滚烫的。许池秋嘴唇被烧得干燥,无意识地用湿软的舌头舔舐嘴唇。他的唇色因此头一次看上去那样鲜艳。
脑海中的机械音一直在无理地要求他保持清醒,但季眠顾不上责怪它。
他的大脑被淹没在一片扭曲迷蒙的海洋中,思考在此刻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暂且没有精力分析自己为何会出现在6舸的房间里,只维持着“许池秋”这具病弱的外壳就耗光了季眠全部的力气。
他用力咬着舌尖,疼痛总算将他的意识再度唤醒了几分。
“6先生。”他哑声开口,漆黑的双眼望向6舸,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
6舸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脸,分明已经狼狈到了极点,却仍旧死守着毫无用处的自尊,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更加失态。对方用无用的自尊,为自己建了一层薄薄的壳。
许池秋很在乎体面。哪怕此刻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
6舸的恶趣味被青年的这副神态戳中了。
他撒开手,看着对方:“既然醒了,就请许少爷滚出去?”
“……”季眠比他更希望从这里离开。
但他已连直立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要靠自己离开,除非要他爬着出去。
他淡淡勾了勾唇角,按捺着翻涌上来的耻辱:“6先生,我没那个力气。”
6舸露出一个恶趣味得到满足的笑容,大慈悲地搭了把手。
于是,季眠的外套又一次被6舸抓住了。
把季眠带出门外后,6舸没有松手,目光转向对面的某个房间,决定好人做到底。
他逮住在走廊里巡检的管理员,道:“秦琰的房间在哪,开一下门。”
管理员愣了一下,结结巴巴:“这、这……”
6舸再吐出两个字:“开门。”
“……”
这里的人,无论是谁他都得罪不起。
季眠大脑转很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直到6舸用轻佻懒散的语气低声对他说:“你似乎喜欢秦琰?”
“我可以帮你送到他床上,一步到位。”
季眠怔了怔,“你”
“不谢。”
“……”季眠脸上的红潮半点不曾褪去,水雾弥漫的黑眸却骤然冷下来。“松手。”
6舸笑着:“我是为你考虑。”
这话有一半是真的。
邮轮上没有能解那种药的东西,季眠只能找个人纾解,且只可能是男人,毕竟他此刻连站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