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时候,江文绚带着柳娘和春娘去运河码头看热闹。
运河里,一艘接一艘的全部都是运粮船,一眼好似都望不到头一般。
听码头上的人说,所有的船都被征集了,这一个月运河都不准走其他的船只,只走运粮船,江文绚笑了笑。
陈大人,果然厉害。
谢玉堂和凌老头连带着刘虎都跟着谢清走了,不过因为胡杏儿白日会带着小平安过来,江文绚还是会去谢府,在天谕阁找了书后,便去学堂看,或者是在学堂练练字,写些策论。
李春风便也跟着他去谢府,打扫完学堂后,去精舍打扫,都打扫完后,便去学堂做些题,中午她便回家,跟着柳娘绣花,或者带着小平安玩。
虽然谢府是有专人打扫天谕阁,但只是隔几天打扫一次,李春风有次跟着江文绚进去后,便拿着抹布将几层楼都给擦拭了一遍,然后隔上几日便会去擦一遍灰。
而若是心情好,李春风还会在精舍做些点心给谢方氏送去。
刚开始两次,都是送到门口交给正院的丫鬟她便离开,第三次的时候何妈妈专门在门口等着她,带着她进去见了谢方氏。
李春风也见过两次谢方氏,不过每次都是没说两句话,谢方氏让何妈妈送些东西就让她走了。
可这次,谢方氏让她坐下,和颜悦色的和她聊起了天。
李春风开始还有些拘谨,说了几句后,才慢慢放开,随后,便开始顺着谢方氏的话说起了一些趣事。
将谢方氏逗得是哈哈大笑。
说了总有半个时辰的话,才让李春风走。
后来李春风再送点心过去的时候,便会在正院多留一些时间,陪谢方氏说说话,眼见天气渐凉,还让柳娘教着给谢方氏做了暖和的护腿。
九月上旬,谢玉堂和凌老头带着刘虎回来了。
谢清还留在京城,他们是先行回来的。
还是骑马回来的。
骑的还是北方那边才有的高头大马。
谢玉堂很是得意的向李春风展示了他那虽然不算娴熟,但却已经能做到让马跑就跑让马停就停的技术。
而李春风在他策马潇洒转身之时,差点被马拉出来的屎给糊了一脸后,看着还是沾在裙角上的污垢,明确向谢玉堂表示,这种技巧你自己练,我是绝对不会陪你的!给再多钱也不行!
谢府虽然有停靠马车和骡车的地方,但是并没有跑马的地方,谢玉堂便将马养在了离苏州城最近的庄子里,在学堂放假的那天,和凌老头刘虎过去跑马。
谢玉堂这次出去了两个多月,路途有千里之遥,沿途经过的地方地貌和人情风俗都不相同。
回来后和李春风足足说了十日,才算是大约说完。
十月初的那天,刘福去了趟衙门,回来后便找到了江文绚。
看学堂里没其他人,刘福走近江文绚身边,低声道:“夫子,出大事了。”
江文绚一怔,道:“什么事?东家出事了?”
刘福赶紧摇头,道:“没,没,不是谢家的事,老爷也没事,是衙门那边出大事了。”
江文绚眉头微皱的看着他。
刘福轻咳了一声,道:“那个,今儿我去衙门办事,想着应该也到秀才钱的时候了,便去问了一声,然后衙门里的人说,这个钱得推后,因为越城那边的学衙官员调动太大,要等越城那边的事安定下来,苏州城这边才能放秀才钱。”
这陈大人高升之后去了越城,许师爷也跟着一起去了,好在这接任苏州知州的就是原来陈大人的副手,跟谢清的关系也不错,这位大人的师爷姓管,每年谢家送礼也都会给管师爷送一份,所以对谢府也很客气。
今儿他去问,管师爷便偷偷的告诉了一些事。
“学衙官员调动太大?”江文绚来了兴趣,问道:“是如何调动的?”
刘福低声道:“听闻是牵扯到了什么案子,原来的学衙里的官,就是什么学监的,好几个学监都被撤职抓起来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然后新的那些官又没有任命下来,所以越城那边一片混乱,他们这下面的也只能什么都不动。”
江文绚点头,道:“我知晓了,那等过些日子,这事定下来之后我再去衙门申领秀才钱好了。”
刘福道了声好,想了下后,又道:“对了,夫子,今儿我还听到一件事,说是在杏花巷那边新开了一个茶楼,那茶楼老板是个喜欢风雅的,时常在茶楼里举行清谈会,只要是读书人过去,都免费奉上一壶茶和四样茶点,听说,苏州城里很多读书人都过去了。”
江文绚笑道:“是嘛,那,哪日天气好,我带玉堂过去坐坐。”
这种茶楼里面的清谈会,不一定会有什么名士,不过这种地方消息很多,传播度也快,而且能听到很多不同见解,不管好坏,也能让谢玉堂明白一些道理。
刘福连声道好,便告辞离开了。
五日后,见天气晴朗,江文绚正准备让谢玉堂去给凌老头请假,下课后去那茶楼坐坐。
江秋雨急匆匆的到了学堂。
看到江秋雨的神色,江文绚便让谢玉堂和李春风他们下课,等三人都走后,才对江秋雨道:“事情有结果了?”
江秋雨点点头,道:“京城派人下来查去年秋闱之事,查出了学监收受贿赂,让交了钱的考生在考卷上标注记号,去年录取的举人有一大半,是以这种方式录取的。”
江文绚冷声道:“真是胆大包天。”
就算是南吴时期,那官位都是明码标价的,也不敢一场举人大半都是私下买的,至少有一半是正经考出来的学子。
江秋雨也冷笑一声,道:“可不就是胆大包天,而且不管是正副学监,连下面阅卷的主考学官都收了钱,这一次,江南路学衙差不多快一锅端了。”
“一锅端?”江文绚微微沉吟片刻,问道:“这事,只到学衙为止?”
没有牵连到别处?
江秋雨摇摇头道:“我听到的消息,是只到学衙,学院里的夫子们说,此事江南总督是根本不知道的,上面的几个大员也都不知道,只是学衙那些官员自己收的钱,所以这次也是只到学衙官员,然后就是那些作弊的举子全部取消功名,几个牵头的,也一并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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