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肩带被扯掉了一侧,那侧皮肉敞露在外面,是一成片的淤青。
他替她检查伤势的时候,手抖得不成样子,竟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眼底什么时候红了一大片。
“春山哥哥,帮我放洗澡水好吗?”她揩了揩他的眼角,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好不心疼的,他怎么又红了眼睛。
“好。”他走进浴室,替她将浴缸放满水。
钟似薇泡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澡,靠在厚实的白瓷浴缸边,让温水漫过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他这里真舒服,又大又宽敞,有二十四小时热水,还有小时候连想都不敢想的浴缸。
她都不敢想,一个人拥有这么大的浴室这么舒服的浴缸,还有什么烦恼。
他在浴缸里洒了些浴盐,很快将人泡出汗来,水汽从脚底蔓延过头顶,醉酒一般晕坨坨的。她什么都没想,就这样瘫软着四肢浸在水里,几乎快要睡着。
纪春山把浴巾和衣服放在浴室的置物架上。
她泡完澡,又打开花洒冲了冲,直到身上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才穿上衣服走出去。
穿的是他的浅灰色纯棉睡衣,大得有些过分,裤腿松松垮垮地拖在地上。
“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他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到沙发上。
打开吹风筒,细心拨弄着她的长发,将每一丝每一缕都吹得干爽。
有些地方破皮了,有些地方淤青了,有些地方红肿着,都需要上药。
她没有要避他的意思,大大方方地坐着,任由他冷敷或涂抹。
他们之间,早不止肤浅的男女之情了。这一刻,他是纪春山,也是她相依为命的兄长,她在春山哥哥跟前,一切都是可敞开的,没有什么好避的。
收拾完所有,已经快天亮了,那只叫阿呆的狗早睡过两觉。
纪春山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关上灯,贴过去,紧紧拥着她。
裹在厚厚的被子里,钟似薇终于爆发出今天第一声哭嚎。那些画面挥之不去地涌入脑海,那个畜生按住她的双手,咬过她的臂膀,揉搓过她的胸部,还□□过她的唇齿。
恶心,想吐,伴随着剧烈的偏头痛。
痛不欲生。
不记得哭了多久,哭到缺氧,哭到沉沉睡去。
他就这样拥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流淌到胸膛,她怎么那么瘦,抱起来小小的一团,原先就很瘦,现在更瘦了。
他想,该有什么办法,让他的似薇妹妹过得好一些呢?
他愿意用一切去换。
一切。
旧情复炽
因为这起恶性事件,钟似薇不得不告了半个月假在家休养。准确来说,是在纪春山家休养。他现在打死都不愿让她离开自己眼皮。
他去她那里把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连同那只叫平安的猫,清空式地搬了过来。他才发现她的东西那样少,除了生活必需品几乎没有冗余。
检索柜子的时候,纪春山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全家福,背景是一个游乐园,小钟似薇被爸爸妈妈牵着,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相片用相框裱着,很妥帖地放在柜子最深处,只是向下扣着,怕见人似的。
他的心又被扎了扎。
她根本不像外人看起来那样好,更不像朋友圈表现的那么光鲜。
纪春山想起那一回钟似薇喝醉酒给他打电话,一遍遍说着“不想活了”“想去死”,后背无端惊出一身冷汗——很可能不是醉话,而是这些年里,她曾真真切切动过想死的念头。
平安搬过来以后,家里一下就热闹了,一猫一狗简直有打不完的架。
阿呆狗如其名,呆得很,每回都干不过平安,平安身形虽小,但扛不住会撒娇啊。
只要阿呆碰它,立马就撒脚丫子来告状,金黄色的瞳仁盯着人看,喵喵喵个没完没了,你要是不理它,它能一直喵到天荒地老,一定要等到钟似薇受不了,起身训斥阿呆,它才心满意足地昂首挺胸离去。
“看到了吧,妈妈最爱的是我!”平安挥舞着胜利的爪子,跟阿呆耀武扬威。
几次下来,阿呆也察觉出来了,妈妈偏心,有了猫就忘了狗。于是自然而然地偏向了纪春山,平时受了委屈再不去找妈妈,可怜巴巴地挨爸爸身边蹲着。
有一回,平安和阿呆又干了一架,钟似薇安抚完平安后,见纪春山坐在沙发上,一边抚摸阿呆的狗头,一边自言自语道:“你妈这个人就是偏心,爸爸都想好了,以后只能跟她生一个孩子,不然老大指定要被老二冤死。”
钟似薇:“???”
这半个月里,纪春山都在居家办公,两人几乎寸步不离地在一起,关系又有了一些新的进展。不再像之前在江城那次把避孕套都用完的情欲澎湃,而是自然而然、举手投足的亲密。
他会很自然地替她吹头发,帮她剥虾,搂着她入睡。她也会很自然地在他加班的时候,递一颗草莓到他嘴边,又或是看电视时有些冷,下意识往他怀里缩。
有那么一次,她端着水果出来,看他正抿着唇对着电脑苦思冥想,那模样专注又漂亮,看得有些呆了,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就弯下腰小鸡啄米似的,贴在他唇角亲了好几下。
爱到深处的自然流露。
钟似薇身上有伤,心里的伤口更大,为此这段时间虽然每天睡在一起,却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纪春山控制得很好。
也正因如此,拥抱和接吻显得更纯粹。
时常是关灯以后,她缩进他怀里,仰头去寻找他的唇,碰一下,再碰一下,浅尝辄止。青春期少男少女一样,连情欲都是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