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似薇心神一颤,突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据我所知,从今年开始,钟总在弘声传媒占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当真按八千万的预算执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极为可观的分红。为什么送到手边的钱却不要?”
“如果连送到手边的钱都不要,当年,又为什么会以‘想找个经济条件更好的’这么烂的借口,跟我分手?”
他盯紧她,目光里是怨忿,是不解,还有许多积年的委屈。
即便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他的似薇,会以一个这样蹩脚的俗套的原因离开他。但毕竟少年人自尊最盛,这个理由烂俗,却足以刺伤一个贫穷少年最为脆弱的自尊心。
这几年间,每每想起她不告而别前那通莫名其妙堪称敷衍的电话,心中都会翻卷起难以平复的愤恨,气到想捶墙,气到恨不得揪住她的衣领问个清楚凭什么!
“纪春山,这样的苦日子我过够了,不想再忍受了。”
“纪春山,你能给我什么呢?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天赋有什么用,才华有什么用,这个社会早不看这些了,你出不了头的。”
“纪春山,我还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我年轻,漂亮,也有拿得出手的学历,去京城去海市分分钟能找到比你条件好一万倍的,为什么非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以后,她就当真销声匿迹于他的生命里。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些年一遍又一遍地复盘,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他的似薇,会以这样的理由离开他。
钟似薇僵僵地坐着,试图把脸转向另一边,逃过他的视线。
却被他强行扭转过来。
“看着我,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经年的疑问倾泻而出,他再也不想克制自己,手掌扼住她的下巴,对上她因惊慌而颤抖的红唇,吻落下去。
“纪春山你冷静一点。”双唇触碰的瞬间,钟似薇反应过来,极力将他推开。
她强撑着站起身,退后几步,远离他道:“纪总,您失态了。”
通体落地窗的办公室里,顶层面江的豪华总裁间,两个人相对而立,彼此都红了眼圈。
“为什么?”他还在追问,只是不再咄咄逼人,声线减弱,听起来倒像带了几分哀求。
“没有为什么,春山,现在追问还有什么意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么?”钟似薇强行平复胸口的起伏,也带了些哀求的意思。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求求了,不要再追究了。
在她这里,往事经不起追究。
她是走钢丝的人,用尽全力才把握住的平衡,只怕会因这点追问满盘皆输,坠入深渊。
“如果你非要追问,那我只能告诉你,当年的答案就是答案,我就是这么一个贪慕虚荣的人,我不想跟你一起过穷苦的一眼看不到头的日子。”她打定心思,将自污进行到底。
纪春山简直要被她气笑。
“似薇,你撒的谎,一点都不高明。”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告辞了。”钟似薇慌乱地收起桌面的文件,准备逃之夭夭。
刚要转身,手臂却又被拽住。
“好,我就当你没有撒谎,那么刚刚,为什么不要我的八千万预算?”
他今天也打定了心思,决不能轻易放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