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原本在苏阿姨眼里还是个冷面霸总呢。”郑予安悠悠地说。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冷面霸总的,姜渺被逗笑,小声回了一句“活该”。
为了紧急挽回形象,姜渺在苏阿姨面前和郑予安维持了几天礼貌距离,郑予安大为不满不说,苏阿姨都拉着她谈话,说年轻人感情好是好事,不用避着人。
弄得姜渺羞了个大红脸,晚上把这事说给郑予安听的时候,他倒是笑得很欢,当即就压着她做了“感情好”的事。
姜渺晕乎乎地想,这段时间他们感情确实好,有点像回到学生时代的热恋期。
幸福到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想紧紧抓在手中,却怕适得其反把它握成风逝的流沙,又怕握得太紧,到不得不放手的时候被割得血肉模糊。
年关将至,郑予安在公司的事情多了起来,为年末的假期做收尾工作,但再忙也不忘定时给整天泡在画室里的姜渺发消息,提醒她起来喝口水,活动活动。
姜渺刚画完一幅画,走出画室伸展着手臂和脖子,苏阿姨正巧打算去超市采购一些生活用品,毕竟快过年了,虽然郑予安照例要回榕城,但北市的房子也得布置一番。
姜渺正好无事,便陪着她一起去。
两人提着购物袋从超市走出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天气冷,暮色也带了清冷之意,浅淡的夕光照在雪融后潮湿的路面上。叫的车就停在门口,姜渺帮着苏阿姨往后备箱里放东西,这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陌生的号码,姜渺没细看,顺手划到接听。
“喂?”
那边没有说话,姜渺疑惑地又喊了一声。
开阔的楼宇之间起了一阵风,带着料峭寒意卷起了她的发梢,她听见电话那边也传来隐隐的风声,与微弱的电流声共振着传入耳膜。
“是我。”风声里,姜渺听见那个人说。
她呼吸一滞,握着手机呆立原地。
苏阿姨放好了东西,合上后备箱,准备上车却见姜渺举着手机一动不动,好像在跟什么人打电话。她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姜渺打了个手势示意苏阿姨先上车,自己走远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冷淡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爸答应过拿到钱之后就不再往来,包括你。”
那边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充满嘲讽地说:“对这种事记性倒是很好嘛。”
“如果你打电话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话,我就挂了。”
“我就在北市,见一面吧。”
“什么?”姜渺微怔,“你怎么会来北市,你爸知道吗?”
“不重要,我要见你,就现在。”
“没有必要。”
“怎么,你那个有钱的男朋友对你看管很严吗?”那边的声音嘲讽更甚,甚至带着直白的恶意,“如果被他发现你和别的男人见面,会很不高兴地踹掉你吗?那确实很可惜,毕竟你好不容易才攀上……”
“刘衡!”姜渺提高了声音,连坐在车里等候的苏阿姨都不安地探出头,“你一定要这么难听地说话吗?”
“……抱歉。”静了片刻,刘衡说道,声音低了很多,“但是和我再见一面吧,见不到你的话,我是不会走的。”
“我说了,没有必要。”
“有必要。”
他的声音很执拗,姜渺没有说话,握着手机和他隔空僵持,话筒里只有风声在空荡地穿梭,姜渺听到他压抑的几声低咳。
“你这又是何必呢。”她无奈地说,声音里已不含多少坚持,像是裹了一层软化的碎玻璃,失去尖锐的棱角而只有满腹的苦涩。
风静静地在天寒地冻的世界吹拂。
年底事务繁多,郑予安难得回家早了一次,进门却没看见姜渺。
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说自己要和苏阿姨出去购物,现在苏阿姨在厨房忙碌,家里却到处也找不见她人。
郑予安走进厨房,苏阿姨看也不看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一边麻利地切鱼片一边说:“小姜说要去见一个朋友,就让我先回来了。”
朋友?郑予安应了一声,心下却有些疑惑。
姜渺生活圈子封闭,在北市除了他和苏阿姨,几乎就不认识什么人,她也不是爱交际的性格,要说朋友的话,可能也只有公司的前同事了,年底都在忙碌呢。
但社交是姜渺的自由,郑予安不欲多过问,转身走出厨房的时候,苏阿姨却叫住了他。
切得纤薄漂亮的鱼片被整齐码在备菜盘子里,苏阿姨在水流中冲洗双手,神色很纠结。
“小姜说要去见朋友的时候,我觉得她表情不太对劲,之前在电话里也好像在跟人争执……我有点担心,你最好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郑予安神色一凝,掏出手机的同时抬眼望着苏阿姨,开口问道:
“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刘衡
刘衡是个小混混。
这是别人对他的评价,他欣然接受,并且发扬光大,混得风生水起,小有名气。
从小到大,老师视他为班级秩序的破坏者,同学视他为不好惹的疯狗,跟着他混的人把他当做挡箭牌,借他的光得到一点威望和零花钱。这些他都知道,也都无所谓。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反正怪不了他,这是家学渊源。父亲本来也只是一个混混,只不过运气好,后来乘势发达了。
发达的时候妈妈早就跑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刘衡不怪她,因为爸爸是个混蛋,没有哪个女人能在他身边待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