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笔狠狠敲了一下自己脑门,痛斥自己心不在焉,竟然在图书馆这样神圣的地方想入非非,罚自己再刷几套题。
郑予安被她敲脑门的声音吸引,抬头看了一眼姜渺,她眉头微蹙,嘴唇也抿着,好像被什么难题难倒了一样,可做题的手,却又是飞快没有一丝犹豫的。
奇奇怪怪。
但是也好可爱。
姜渺用英语单词冲刷心灵之际,对面那只引得她想入非非的手却悄悄推了一张纸条过来,上面写着——中午一起吃饭,好吗?
姜渺眉毛跳了一下,压着纸条滑到自己面前,抬笔飞快地写了几下,依样推回去。
郑予安压着嘴角接过纸条,却见上面却只回复了一个大大的“no”。
他嘴角瞬间垮了下来,带着哀怨的眼神望着姜渺,女朋友却埋头题海,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和以前做学习搭子时别无二样。
可是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明明她还说过喜欢他的。
书是看不下去了,郑予安撑着头,专注地看着姜渺。
这下姜渺更是连头也不抬,对他委屈小狗一样的眼神视而不见。
不是她冷漠,是她面对这样的眼神也会有罪恶感。也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只是她得回家做饭,不然妈妈又要下厨劳累。
一直到中午时分,姜渺收拾好书包,两个人出了图书馆,郑予安的失落仍是显而易见的。但他不是变扭的性子,被拒绝了也不会一直陷在情绪里,反而又提出要送姜渺回家。
姜渺又是拒绝,态度比拒绝一起吃饭还要坚决。
郑予安顿时不说话了,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一直看着她,眼神有点受伤。
“我已经是你男朋友了,为什么你还是什么都不让我为你做?”他话里有隐忍的委屈。
姜渺好像受指控一般,头不自觉垂了下去,嗫嚅一般说:“我中午必须得回家吃嘛,而且我家真的住得很远。”
“远又有什么关系。”她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郑予安心立刻就软了,换了更温和的语气问道:“真的不能让我送你回家?”
姜渺果断摇头。她总是这样,看起来软软的很好说话,其实性格倔强得很,拒绝人从不留情面。
郑予安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退而求其次,要帮她打车。
姜渺却再次拒绝,拔腿就往公交站跑,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给郑予安。
跑了十几步,身后没有传来声响,姜渺又回头看。郑予安站在阳光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子黑沉沉的,浑身笼罩着烈日也无法驱散的落寞。
姜渺步子一顿,迟疑地停在原地。
她是不是对男朋友太无情了?
虽然本来也没想好好谈这场恋爱,但这样伤他的心,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受不了而离开吧。
钓鱼,讲究的是有收有放,张弛有度,鱼儿才能神魂颠倒,乖乖上钩。
重要的是,得留饵。
郑予安的眼睛,在看到姜渺停住脚步时就已经亮起来,看到她忽然折返回来时,更是一刻也等不得,也朝她跑过去。
两个人途中相会,姜渺还没有说话,郑予安的嘴角就已经忍不住翘起来。姜渺止住他的喜形于色,“不是让你送我回家,我今天得先回去。”
“但是。”姜渺在郑予安表情暗下去之前说道,“过几天我有时间,咱们再出来……约会吧。”
“放心,下次不会在图书馆了,你定地方。”
姜渺说完又靠近郑予安一步,一只手擦着他的右手腕滑下去,在掌心轻轻挠了一下,然后再往下,手指分开,没有扣进他的指间,只是从他的指缝轻轻擦过。
“走了。”
这一套动作快得只是一瞬间,郑予安还没反应过来,姜渺就已经冲他眨眨眼睛,小跑着走远了,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像只小鸟扑扇着翅膀,一下钻进他的心里。
等她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郑予安才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女孩细腻手指擦过的感觉还残留在手中,掌心的血肉好像生出根系,开出了一朵花。
于是郑予安虚握着这朵不存在的花,七月酷暑天,却觉得自己身上降临了整个春天。
心疼
那夜强吻过后,姜渺一连几天上班都胆战心惊,生怕又不小心遇上郑予安,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她和郑予安日常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交流,偶尔在公司看见他时,他也没什么反应,淡淡地瞥她一眼便离开,和对其他员工没什么两样,甚至对她比对别人更淡漠一点。
这正是姜渺求之不得的。那天晚上他只是醉酒发疯而已,说不定清醒过后,他比她还要尴尬。
天气一日日转冷,姜渺抵抗力一向很差,且那次跳喷泉到底让她受了凉,只是为了工作而一直强撑着一股劲儿,转正之后恰逢降温,她的意志力逐渐压不住身体的病症。
发烧和咳嗽在这几年几乎已经成了姜渺的季节病,她去药店买了点药吃,缓解的程度很有限,但至少能让她工作的时候挺起几分精神。
药物的副作用消磨了她本就不旺盛的食欲,她一天几乎就只陪小白吃中午那一顿饭,一顿饭也没什么胃口吃,多扒两口就有点反胃。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一个星期,姜渺在某一天早晨被胃痛唤醒。
胃痛的感觉她并不陌生,随便吃了两片药就去上班。但是这回和以往不一样,疼痛没有缓解,甚至愈演愈烈,小白看她脸色不对劲,几次询问有没有事,姜渺挤出一丝笑,只说自己有点不舒服,不影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