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淑丽眼泪横流,不断使力推她,气若游丝地说:“渺渺,你快跑啊……”
姜渺不跑,她绷着身体,嘴唇咬到出血,连一声痛呼都不发。
不知挨了多少下,姜渺被周强一把提起来,对她吼道:“钱呢?!”
姜渺缓缓转了一下眼珠,脑子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周强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着他,“不是说那丫头每星期都给你500块钱吗?把钱给我!”
姜渺头皮一痛,清醒了些,使劲摇着头,从嘴里吃力地吐出一个字:“不……”
又是一记掌掴。
姜渺头晕眼花,身体除了痛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她咽下喉间的腥甜,挤出两个字:“垃圾……”
啪,又是一下,这次是拳头。
姜渺声音反而更大:“人渣,杂种……”
周强怒极反笑,“行,犯倔是吧。”他扔开姜渺,转而向趴在地上拉着他的裤管不住哀求的关淑丽挥拳。
“不把钱给老子,老子就打死你妈!”
“不要!”姜渺目眦欲裂,横生了一股力量,扑过去抓住周强的手臂,哀求道:“不要打我妈妈,我给你,我把钱都给你……”
补课攒的四千块钱,最终还是全落到了周强手里。
周强清点完钱数,表情缓和了些,却仍旧不解气,又踹了姜渺一脚。
“他奶奶的,娘俩个都靠我养着,还敢背着我偷偷藏钱!”
姜渺痛得腹部紧绞,缩在地上半天不见出气。周强发泄完,便再也不想管这满屋狼藉,把钱踹进兜里,摔门而去。
姜渺双眼紧合,黑暗一波一波用来,要将她吞没。她在于意识的拉扯之中,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
费力地睁开双眼,母亲正望着自己不住热泪涌流,伸手想要摸摸她,却又怕触到伤口弄痛她,就这么停在半空颤抖着。
姜渺费力扯出一个笑,“妈妈,我不痛的。”
四肢痛得几乎要失去知觉,姜渺却强撑着坐起来,去扶地上的关淑丽。“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刚才情绪激动又挨了打,现在面有青紫,几乎要喘不上气,随时都会晕倒一样。
母女二人相互搀着进房间,姜渺将关淑丽扶上床,给她盖好被子,让她休息。
关淑丽的泪水就没停过,摸着姜渺的手呜咽着,“渺渺,我的渺渺……”
“别哭。”姜渺抹去她的泪水,笑了一下,“我又不疼。”
“妈妈没用,保护不了你……”
“不是的,是我的错。”姜渺忽然鼻子发酸,抿嘴忍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连累你。”
原本想着,她多攒点钱,就能早点带妈妈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没想到,钱没护住,还连累妈妈也挨打。
愧疚和深深的无力感一起向姜渺袭来,把关淑丽安抚到睡着以后,她拖着脚步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床边。
一低头就看见身上的浅紫色裙子,沾灰带血的,格外刺眼。
姜渺心里忽然冒了一团火,眼睛都被烧得生疼,蓦地萌生冲动,想要将身上这件衣服,连同从许嫣然那里拿来的所有衣服全都撕碎烧毁。
身上很痛,脱裙子的动作怎么也快不起来,换下后又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口袋,摸到了什么小小的东西。
是一张揉成一团的便签纸。姜渺展开来,上面是两个字——“谢谢”。
字迹苍劲,被褶皱扭曲也难掩飞扬。
姜渺久久地看着那张纸条,鼻腔中的酸楚忽然怎么也忍不住,眼泪像决堤一样涌出来,呜咽声被死死压抑在喉间,却控制不住地泄露出破碎音调。
这是从另一个世界带出来的遗留物,只是安安静静存在着,便足以昭示她此刻的露狼狈不堪。
而那个世界,从来都不属于她。
姜渺忽然痛上心头,擦眼泪的动作像要生生从脸上剜去一块血肉,末了将纸条再次揉成一团,从打开的窗户里掷了出去。
受伤
从梦中惊醒过来时,姜渺浑身似乎还残留着那种刻骨的疼痛感。
梦中周强挥拳时扭曲的脸犹在眼前,姜渺喘着粗气,在黑暗中抱紧身体,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下来,姜渺拿起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才五点多。刚才被噩梦惊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她干脆起床冲了个澡。
洗完澡后已是睡意全无,在床上躺到天亮,然后起床。
今天周六,姜渺自从来了北市便一直忙于工作的事情,日子过得囫囵,到现在相对稳定下来后才有心情去采购一些日常用品,顺便买了些菜。
她拎着一大堆东西往回走,租的房子在五楼,小区比较老旧,也没有电梯,一层层走上去,到家门口才发现门是开的,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屋里,对面不远处站着魏箫箫,很罕见地板着一张脸。
两个人都眉头紧锁,很显然正在对峙。
姜渺进门的时候,男人看了她一眼,表情不善,而魏箫箫显然有些尴尬,“回来了。”她朝男人虚虚指了一下,“前男友,找我有点事。”
姜渺心下了然,点了点头,将买的菜放入厨房,再拎着剩余的东西回房间关紧房门,将空间留给那两个人。
魏箫箫这人不但喜欢八卦别人,还喜欢剖白自己。合租后没几天,就把自己被男朋友劈腿、一怒之下搬家分手的事情说了个遍。
别人的私事,姜渺不欲插手,在房间里收拾着东西,门外的声音却透过房门模糊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