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針尖對鋒芒,誰也不讓誰,每次都是老太太發話攆人才算清淨。
就憑著兩家的關係,賈瑄即便想接觸府里的妹妹,也不會去接觸探春。
而剛剛接到榮慶堂的惜春,賈瑄是有些同情她的遭遇,但同情歸同情,他和東府賈敬夫妻並沒有什麼來往,就更不用提什麼親戚感情,沒有感情自然也不能惠及惜春。
最重要的是,惜春有嫡親的哥哥杵著呢,他充什麼大頭?
賈府現在嫡枝的四位小姐,有一個算一個,賈瑄是一個都不能親近。
大小姐元春是他娘死對頭王氏的親女,雖然元春品行與她娘不同,但只要她是王氏之女,賈瑄就不可能戳他娘的心窩子去接觸她。
二小姐迎春,雖然與賈瑄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可惜,她死去的娘當年沒少仗著賈赦的寵愛羞辱他娘邢氏,只要邢氏活著一天,賈瑄也不可能去親近她。但怎麼也是他姐姐,他也不至於叫底下的下人欺負到主子頭上,但再多的事情,他就不會做了,因為那樣會惹他娘傷心。
三小姐探春,雖然不是她娘死對頭王氏的女兒,卻是二房的庶女。長房和二房不睦,即便趙姨娘與王氏不對付,可那也跟邢氏沒關係,她作為長房的當家太太,不至於因此討好一個妾侍,未免太自降身份。
四小姐惜春,不是榮府的小姐,而是寧府的嫡小姐。如果沒有黛玉出生在前,得了賈瑄喜愛,對這個妹妹,賈瑄或許會疼愛很多,可惜有了珠玉在前,後來的就是後來的,永遠及不上前頭的。即便是論個親疏遠近,惜春即便姓賈,那也是差點出了五服的族妹。黛玉卻不同,那是他嫡親姑媽的親生女兒,那關係能一樣嗎?
一晃過去兩三月,剛過完七夕,史家那邊就來報喪,保齡侯世子沒了。
彼時賈瑄還在老太太院兒里陪老太太用晚膳,突然聽下人來報,老太太驚得面色大變。
四月底,她娘家大侄兒剛得了一個女兒,這才不到三個月,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快把人請進來。」
史家來榮府報喪的是保齡侯府的大總管,其父是史家的老人,從前是賈母父親的近身僕從。
來人進來便撲倒在地,哭訴起來。
原來保齡侯世子史鼒與人起了爭執,被推入了護城河中,護城河水深,史鼒自幼體弱多病,又不會水,撲騰了幾下就沉了下去,雖被人撈了上來,卻早已斷了氣。
老太太聞訊,眼眶頓時紅了。
她弟弟膝下雖然有三個兒子,她最疼的卻是史鼒,只因史鼒體弱,她多偏疼幾分,這孩子又十分孝順,有什麼好都想著她。
哪知前頭剛有他的喜訊,今日就傳來這般噩耗。
老太太的娘家侄兒,論起來賈瑄要稱呼表叔,因為老太太的娘家三個侄兒都比他父親年紀小,賈瑄全都要稱呼表叔。
這位大表叔賈瑄因著老太太的關係,倒是見過數次,兩次是老太太的生日,兩次是他的生日。
至於家裡其他人的生日,這位大表叔沒有來過,因他身體不好,也就老太太的生日,他會強撐病體來給老太太賀壽。
而賈瑄,因他情況特殊,老太太會特意將大表叔請來,想必是希望他的福運能惠及大表叔,讓他健康長壽一些。
只是沒想到,這位表叔不是病逝的,而是被人推下水淹死的。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了。
「到底是誰幹的?欺人太甚!!」老太太憤怒極了。
自家的侄兒自家知道,她這個大侄兒素性溫和,從來不與人起爭端,能惹急了史鼐,那必定錯不在史鼐。
史家的管家哭道,「是禮部尚書家的二老爺。」
禮部尚書姓鍾,一般能坐到六部之的位置,都不是泛泛之輩,禮部掌天下禮儀、祭享、貢舉之政令。手中的權利,僅次於吏部和戶部,可以說權利極大。
尤其是,鍾尚書的長女還是後宮的淑妃娘娘,膝下有一子兩女,雖然如今聖寵漸漸淡了,可她已經生下了皇子,在後宮中地位頗高。
鍾家算是書香世族,門風極嚴。
可惜,門風再嚴的家族,也會出現那麼一兩個攪屎棍。
就比如,鍾尚書的三兒子鍾文琢。
名字起得極好,就是不做人事。
仗著嫡親的姐姐是後宮寵妃,有個皇子侄兒,鍾文琢沒少干欺男霸女的事。
鍾尚書因此教訓了他數回,可惜鍾文琢死不悔改。
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老太太實在心裡堵得慌。
鍾家雖然沒有爵位,可人家位高權重,又有寵妃女兒,除非鍾尚書自己大義滅親,否則這事兒還真的難辦。
老太太沒想過讓賈瑄進宮找皇帝告狀,雖然賈瑄很受皇帝喜愛,可這次的對手是皇帝的寵妃。
她可是深知女人枕頭風的厲害,侄兒現在已經喪命,她可不想把賈瑄搭進去。
賈赦和賈政兩兄弟帶著賈璉和賈珠去保齡侯府弔唁,老太太是長輩,她再悲痛,也不能親自去侯府,不由難受極了。
老太太心裡正堵得慌,不想次日皇帝就派了親衛長嚴漾來接賈瑄入宮。
若是平時,老太太自然不在意,可這次卻不同。
可她也不敢阻攔,只能滿心擔憂的看著賈瑄跟嚴漾入宮。
賈瑄不是正常的孩童,也跟老太太一樣,想到了鍾淑妃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