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都炸了起来,还伴随着喉咙里乌鲁乌鲁的气声,像台圆乎乎的发动机。
左宥顺着元宝盯着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邻居家的阳台正站着个人。
江漱阳左胳膊还夹着抱枕,只能用握着汽水的右手打招呼,像是隔着阳台遥遥敬酒似的,他笑着说:“好巧,左老师,原来你是我邻居啊。”
左宥:“……你好。”
江漱阳完全忘记自己在和左宥第一次见面时是戴着帽子口罩,不仅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全程还没怎么开口说过话,更别提自我介绍了。
所以他也没想起要主动自报家门,只是简单地和邻居打个招呼就准备回去继续看电影。
他对上左宥的眼睛,心想:“这种眼型是叫桃花眼还是丹凤眼来着?是网上说的看电线杆子都深情的眼睛啊……”
“那我先进去了?左老师别忘了把猫抱回去,万一把嗓子喊哑就不好了。”说罢,江漱阳朝元宝歪歪头,“我走了哦。”
元宝:“咪!咪!!嗷呜——!”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消防车来了,急得都要开口说人话了。
左宥看着那陌生的年轻男生离开阳台,随后低头看向还在执迷不悟嗷呜叫、但显而易见萎靡不少的元宝。
他微微拧眉,有些不解地抬手按住胸口,隔着结实的肌肉,原本平稳跳动的心脏像是被注射了兴奋剂,咚咚咚地跳得可欢。
而他整个人也像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原本无法缓解的焦躁被没来由的兴奋替代,明明才洗了冷水澡,可现在呼出的空气都变得滚烫。
男人闷不吭声地弯腰把元宝抱起,无视怀里大橘不服气的反抗,不作停顿地把猫抱回屋里,同时拉上帘子,关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左宥公寓里连通阳台的是主卧,装修简约干净,室内没有太多生活气息,有点类似高级酒店的配置。
他进了卧室,随手把猫一放,然后站在床尾一动不动。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忍耐什么。
片刻,他眼睛缓缓睁开,整个人像一根紧绷的弦,缓慢坐在床边,然后仰躺下去。
他望着天花板,不知想到些什么,眼神晦暗了些。
再度闭上眼,脑海中便自然而然浮现出那年轻男生的模样。
——穿着米黄色的布丁狗睡衣,一手抱着纯白抱枕,一手握着易拉罐,干干净净地站在他眼前。
对方笑着,却不似方才那样眼神干净,而是放肆地打量着他,从头到脚,像是用目光将他蚕食。
这眼神如同划着了的火柴,裹挟着高温的外焰,漫不经心地掠过他身体每个部位,令他本就带着火气的心脏愈发砰砰跳动。
他心知这是自己的臆想,沉沉吐出一口气,掌心朝下的手微微绷紧。
日积月累的疲倦撞上接踵而至的欲望,那种若有若无的晕眩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有些不太清醒了,梦与现实的边界也变得模糊。
左宥记忆力很好,捕捉细节的能力也极强,多年来的演艺经验让他具备了丰富的想象力,所以他几乎能分毫不变地在大脑内建构出年轻邻居的形象。
然后,想象中的他朝邻居走去,一步,两步,直到面对面地站在男生眼前。
他抬手轻轻扣在男生的脸颊一侧,掌心轻轻贴合皮肤,稍微用了点力,让年轻帅气的邻居被迫仰头,邻居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出头,只比他稍矮半个头。
那双眼睛覆着薄薄的水汽,眨眼间都仿佛带着氤氲的雾,眼神中的情绪含着内敛的侵略性,像放线的钩子把人勾住,却又松着力道不拉扯,只是引诱着叫人忍着痛,情不自禁地靠近。
于是他低头,睫毛碰睫毛,鼻尖轻轻擦过,随后脸颊贴着脸颊,温软地挤压,嘴唇时不时接触到邻居的耳垂和颈侧,像野生森林里两只动物交颈而眠。
……
左宥的呼吸越来越烫,胸口起伏不断,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手背上崩起的青紫脉络如展开的枝条,血液在其间汩汩流淌……
“噗噗——”
易拉罐里的汽水喷涌而出,雪白的泡沫浮在罐口,猝不及防地溅射到他和邻居的脸上,他感觉到唇齿间淡淡的味道,没什么甜味,甚至有些刺鼻。
他半跪在床上,脸颊绷紧,低眸看向同他亲密无间的年轻人,后者乌黑的双眼明亮如星,笑着舔了舔唇角的泡沫,一点细沫落在凹陷的酒窝上。
年轻俊朗的邻居无辜地挑眉:“……好像,有点甜?”
“……”
“咪——!咪——!咪!”
元宝锲而不舍地抓挠着玻璃门,爪子尖尖在玻璃上打滑,它气鼓鼓地甩着尾巴毛,大尾巴在地板上拍得啪啪响。
突然,身后响起碰的一声关门声。
吓得大胖猫咪吱呜吱呜地炸毛,警惕地回头朝关门的方向看。
——是浴室。
紧接着,没过几秒,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响起。
咪呜——愚蠢的两脚兽又去洗澡了。
元宝抬起爪子扯了扯耳朵,慢吞吞地开始舔自己的毛。
呼噜噜——两脚兽身上的毛那么少,为什么洗澡那么勤快呢?
喵呜——小猫咪搞不懂呢喵。
与此同时,隔壁的小江同学一边咕咚咕咚地喝汽水,一边看电影。
他舔了舔嘴巴,咕哝:“这什么牌子,无糖汽水真就没甜味吗?”
味道倒是挺冲的,他打了个嗝,看向进度缓慢的文艺电影,心想:“今天这电影有点没意思啊……唉,凑合看吧,早点看完早点写,早点写完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