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谁都可以崩溃,他不能。
在医院待了三天,陈小月醒了,陈青柑就要回去了。褚梅山特地来接他,还带他去海边散了心,一起吃过晚饭,褚梅山才把陈青柑送到小区楼下。
陈青柑跟褚梅山告别后就上楼了,上到二楼正好有人从上面下面,楼道窄,他侧身让他下楼。那人并不动,陈青柑抬眼去看,是穆宋。
“你怎么来了?”陈青柑问。
穆宋一字一顿地说:“期末考完,补日记。你说的。”
他已经很压制自己的愤怒了,陈青柑考完那一晚他就来了,但陈青柑不在家,第二天他来了两趟,还是不在,今天来了三次,现在他才看到陈青柑。
“我去医院了,忘记告诉你了。我现在回去写。”
陈青柑说着就上楼,直往自己家去,穆宋跟在他后面,似乎有些怕陈青柑发现什么,脸色有些复杂。
到了门口,陈青柑看着自己那扇被踢坏的门,他怒道:“谁干的!他妈有病吧!”他突然转身去看穆宋,问他,“是不是你?”
“……”
他只是稍微用力了一点,这扇木门就破了。
见穆宋不否认,他实在绷不住了,对穆宋大喊道:“我都说了我会写我会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气冲我发,打我骂我都行,你弄坏这些我需要赔钱的东西做什么?你说话啊!”
穆宋被吼得愣了几秒,而后觉得从没有人敢对他这么无礼,他又冷冰冰嘲讽道:“这些天是我觉得无聊,所以才愿意跟你说话,不然就凭你,也有资格跟我说话?”
“是啊。”陈青柑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砰地一声那门就彻底掉了,他现在觉得委屈,明明知道不能去想那些令他压抑绝望的事,可是它们如洪水猛兽,寻到苗头就将他彻底吞没,“那请你快点离开,别再看我笑话了,看猴看这么久,你也累了。”
小而透明的眼泪,从陈青柑脸上转瞬即逝。如此小,又如此重,沿陈青柑的脸颊滑落,滴进穆宋心中,震耳欲聋。
藏起来
穆宋没哭过。
不止他,整个克尔斯的人基本都不会流泪,他们基本上没有烦恼,欲望极低。当然,也没有期望,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不失望不难过不伤心就不会哭,他们的泪腺都快要退化了。
原来这么一滴泪,这么有杀伤力。他在家恍惚了几日,陈青柑流泪的场景让他焦躁又烦闷。
哭什么哭,就门坏了,有什么好哭的?真是娇气脆弱,令人厌恶!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他,不止现在,等监视器修好了,能联络克尔斯能回去,他立马就马不停蹄地回去,跟陆正说他不愿意再观察陈青柑,隔着屏幕他都不想再见,人类就是这样,让他从骨子里讨厌。
除夕前一天,穆宋下班刚要走,组员叫住了他,说:“杜润他们组今晚要开密会,你要不要提前过去听听?”
八成和克尔斯能源有关,但这次要少点好奇心,慢慢来。
“不去。”
“为什么啊?这可是他们半年才开一次的密会,你错过了就得等明年六月了。”
“……”穆宋眸光锋利,看向组员,“不去。”
那组员瑟缩了一下,说:“不去就不去,干嘛这么瞪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
他可能是杜润的眼线,故意说给他这么听的。穆宋看着那人快速消失在门口,这才拎着电脑回家。
在暗处观察穆宋的杜润听完那人的汇报,他挥手打断他的话,说:“没事,他不来,我们去找他。无论如何,在除夕前我们都得杀了他,我也想和家人团圆……”
他的家人,还有其他一些他不认识,但也在为郑先生卖命的人,他们的家人全都被郑先生藏起来了,什么时候穆宋死了,他们才能团聚。
傍晚六点,暮色将垂,唯一一缕橙色的光照在躺在阳台上的穆宋身上,穆宋闭着眼,但已经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与此同时,乌云密布,大雨将至。
机械臂只是不能联络,不能观察记录,但能回收垃圾。如果有那天的白光,他一定能轻松避开。
一道绿色的激光射向他,他猛地睁开眼,从椅子上快速起身躲开,砰地一声,他的椅子四分五裂。
窗外蓦地电闪雷鸣,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他窗户外,里面有人拿着能发出白光的武器,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穆宋的身影被照亮,他冷冷看着他们,问:“你们究竟为谁卖命?不过蝼蚁,还不惜命。”
“那可惜了,来自克尔斯的高贵追查者,你今天就要死在我们这些蝼蚁的手上了!”
话音刚落,他们纷纷拿出特制的武器,冲穆宋而去。穆宋敏捷躲过,从被打破的窗户往下跳,地上也很快聚集过来一些人,冬天的雨冷得厉害,在路灯下,他吐着白气,机械臂很快升温,为他提供热量。
他从收纳空间取出回收垃圾的工具——一把形似锏的武器出现在他手中,他反手握着,快速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一个接一个应声倒地,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恐惧逃跑,也有人杀红了眼,避开穆宋的追击,在穆宋身上划伤几道。穆宋将他们逼到别墅的侧边小路,正要大开杀戒,他的门铃被人摁响了。
谁?现在谁会来?知道他家的,除了陈青柑,好像没有别人了。
见他动作一顿,戴着面具的杜润在二楼看出端倪,他命人去抓陈青柑,他举着能切断穆宋机械臂的武器朝他杀去,穆宋躲过白光,一扬手回收掉离他最近的几人,剩下的敌人已经寥寥无几,他从侧边冲出来,往站在他门口的陈青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