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沉默半晌,终于道:“你这几日多盯着点年府,他不管有什么动静都速速来报我。”
心腹明显是理解错了隆科多的意思,立刻道:“小的明白,大人放心,年大将军如此居功自傲,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隆科多扶了扶额,这人以为自己这么做是想要搜集年羹尧的罪证吗?
算了算了,随便他怎么想了,隆科多摆了摆手:“这话不要乱说,你小心盯着就是了,收集不到什么消息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要被发现了。”
这个心腹是替隆科多做惯了这种事的,立刻恭声应下。
等到心腹离开,隆科多这才叹息了一声,年羹尧如此行事,连自己都知道了,皇帝肯定也迟早会知道,只是不知,到时皇帝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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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此时已经被气坏了。
今日年羹尧入京的事儿,在隆科多和怡亲王离开之后,终于有人禀报给他。
皇帝等听完底下人的禀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即便是自己,对这些宗室王公朝廷重臣,都不会如此无礼,这个年羹尧,怎么就敢这般行事呢?
他到底是看不起那些朝臣,还是看不起朕!
雍正一口老血淤积在胸口,只觉得羞愤异常。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调子已经起到这么高了,总不能现在就自打嘴巴子吧。
况且年羹尧也是真的有功,及至如今也没有犯什么大错,西北地方的局势稳定也需要他,现在还不能对他怎么样。
皇帝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处罚年羹尧,反而还是要根据之前的计划,重重的赏他,于此同时,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观察他的性情,看看他到底担不担得起这份厚赏。
想到这儿,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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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段时间,隆科多想象中的皇帝暴怒,疏远年羹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反而就在次日,皇帝突然下旨,让年羹尧和总理事物王大臣及一些中枢重臣们一起面呈上谕,代皇帝下达圣旨。
这种类似于皇帝机要秘书的活儿,一般情况下都是深受皇帝信重的大臣们才能做得,年羹尧一入京就表现的这么嚣张,但是皇帝却依旧还把这个工作交给他来做,可见皇帝对他的信重。
一时间年府上那是宾客满盈,来来往往攀关系的,都快要把年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而年羹尧自己也是来者不拒,呼朋引伴,招揽权势,夸耀功勋,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大清第一功臣了,对于那些溜须拍马的吹捧之言都是照单全收,而且还越发有了飘飘然的姿态。
之前还密折保举人才,现在连密折都懒得上了,直接明着要官要爵,如今人人都把年羹尧的保举称作年选。
而隆科多掌管的吏部,这个正儿八经管理人事的部门却好似成了摆设,大家都跑去烧年羹尧这个热灶。
于此同时,一些与隆科多亲近的朝臣们,也开始鼓动隆科多:“隆大人,年羹尧如此受皇上信任,他为人也好大喜功,又如此大力提拔朋党,此等人物若是日后入了中枢,恐成祸患啊。”
没错,年羹尧这才回京不过七八天,入御前行走也不过几日,就已经遭受到了一大批同僚的厌恶和反感,同时他们也很害怕,要是年羹尧以后真的入了御前,那他此等性情,只怕真的会一手遮天。
而这些人自然而然的也看出了年羹尧和隆科多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以及隆科多与年羹尧之间关系的生疏和冷淡,因此特意过来鼓动。
而隆科多听了这话却表现的十分冷淡:“皇上亲厚谁疏远谁,这是我们臣子应该操心的事儿吗?而且年大将军有大功于朝廷,他记性好,下笔通达,秉性耿直,皇上让他面呈上谕又有何不可呢?”
隆科多夸赞年羹尧这几句话,还是从皇帝那儿抄来的,低情商的说法,这个人情商低居功自傲看不起人,高情商的说法,这个人秉性耿直。
底下人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讷讷,隆科多这人平日里虽然与同僚交好,可是却也从来不会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行事还是十分耿直的,因此见他没有打击年羹尧之意,便也就不敢再多说了。
隆科多轻飘飘把这一页揭过去,心里却打定主意不再和这个人过多交际了,这种时候,鼓动他上赶着和年羹尧打擂台的,不是毒就是蠢,或者是又毒又蠢。
而且他也能感受得到,皇帝此时虽然对年羹尧还是依旧看重,可是之前那股不管不顾,十分上头的状态却已经过去了。
他现在更多的好像是一种试探,一种打量。
若是年羹尧符合他心中所想,隆科多以为,那日后年羹尧的荣华富贵却不会比历史上的怡亲王少。
可是要是不符合,那估计也就是个身死的下场。
即便如今朝廷之中没有勇将,即便西北的噶尔丹还虎视眈眈,可是雍正这样的帝王,说要处置你,那就绝不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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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想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因此对于年羹尧的一些行为,也就只当看不见,只有在皇帝问起年羹尧最近的状况时,才会不偏不倚的给皇帝禀报,沉稳的让怡亲王都有些惊讶。
毕竟以怡亲王的城府,有几次还因为年羹尧的行事,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隆科多在职权都被年羹尧侵占了一部分的情况下,却是格外的稳得住。
“隆大人果真是沉稳,小王实在是望尘莫及。”怡亲王在某次和年羹尧发生冲突之后,和隆科多感叹道。
其实这两人发生冲突也是年羹尧上赶着的。
某次年羹尧去怡亲王府上拜访,结果拜访之后,又对人家的宅子指指点点,说人家的宅子外面恢弘里面草率,这不就是在说怡亲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
怡亲王脾气再好也不是个泥捏的,因此之后与年羹尧之间的关系便越发不好了。
要知道,当年年羹尧在西北前线,有人给皇帝提议说,需要派人去限制年羹尧的权力,以免年羹尧坐大。
还是怡亲王劝皇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结果现在到头来,年羹尧一回京却如此羞辱怡亲王。
之前皇帝还想着在两头和稀泥,希望弥补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皇帝也摆烂了,冷眼旁观年羹尧继续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