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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开学后,就干脆申请了住校。学校的宿舍老,连电梯都没有。他拎着一个大尺寸的黑色行李箱走楼梯,麦冬去帮他买洗脸盆和衣架上来,他才走到四楼。
麦冬问他:“要帮忙吗?”
小鱼拒绝麦冬帮忙,并且一口气上了三楼,终于到了七层。麦冬走后面虚虚地扶着他,怕他往后仰。
“可累死我了。”小鱼坐到床板上,双腿岔开。麦冬用水盆接水,给他打扫房间。四人寝,上下铺,中间是学习桌,外面还有小阳台。阳台上摆着一盆死了没多久的多肉。
麦冬来打扫,小鱼屁股都不挪。麦冬用脏帕子拍他的脸蛋,他嘻嘻笑:“你过来坐会儿,刚到宿舍就干活儿,你就不累的慌吗?”
麦冬挨着他坐。小鱼倒在麦冬的大腿上,脑袋枕着麦冬的腿:“三花还在家,你记得不?就是上回你在小区捡的那只,小可怜见的猫。”
“记得。”麦冬说,“我带它走,你不要担心它。”
“那我可以去给它过生日吗?”小鱼戳了戳麦冬的腰。他爱戳人的小毛病老是改不掉。
“它没有生日。”麦冬说。
“那把我的生日分给它,我在十一月十一日,它就每个月过一月一日,这样它能长寿一点。今年过去,小猫就能有十二岁。”小鱼又去戳麦冬的腰。麦冬就捉住他的五只手指,握在手心里捏了捏。
室友董晖叼着包子进来,小鱼立马坐起来,离开麦冬,站在宿舍中间。“中午去吃个饭?”董晖问小鱼。
小鱼不肯。他想要和麦冬一起吃,麦冬今天要陪他搬宿舍。他想要和麦冬待久一点。
麦冬看着他,示意他答应下来。小鱼点点头答应了室友的邀约,转身去拿了抹布擦桌子,他一直心不在焉,抹布把他的教材都擦湿了。
小鱼去送麦冬走。他一直跟着麦冬,麦冬细心对他叮嘱:“饭卡里给你充了五百,你别省着花,饭要吃得饱饱的。”
“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些吗?”小鱼踢着脚下的树叶子,心里像爬满了蚂蚁一样烦躁。
麦冬眨眨眼,很是迷茫。小鱼牵着麦冬的手,绕远路去学校着名的情侣湖。湖里有两只黑天鹅,还有一对鸳鸯,小鱼拉着麦冬走湖边走。
情侣湖很大,可再大的湖还是有尽头。小鱼送麦冬到校门口。麦冬转身就走,小鱼扯过麦冬,抱了下。
他想要趁着麦冬没察觉,亲一下麦冬的耳朵。麦冬拽着他的衣服,扯了扯:“周末我来接你。你快回去吧,别让人看笑话。”
小鱼说:“笑话怎么了?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去。”
麦冬替他整理了两下外套,将翻过去的领子再翻回来:“周末过来我这儿吃饭,你要是不想在小杰家里吃,我就带你出去吃。”
“你能不能别提他?”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小鱼伸手往麦冬手里塞了个小麦穗子,转身闷头就走。
麦冬看着小麦穗子,在手心里碾了碾。春天了,该播种了,他还没买种。以前在乡下,他早该去市里选种了。
周五那天,孙文杰和小鱼一块儿上完最后一节解剖课回来。麦冬给做了冰粉,孙文杰捧着瓷碗到沙发上吃,小鱼捂着嘴想吐。
他一直在和麦冬抱怨:“兔子毛茸茸的,我抓着它的耳朵,麻醉针扎进它的耳朵血管注射麻药,我磨磨唧唧不忍心杀了它,我们组的进度就慢了嘛,结果导师一刀把它的脖子给剪了。那颗兔子心脏好小,它上手术台前,还让我摸过它的兔脑袋。”
麦冬说我们家的小崽是最心软善良的小崽,小鱼捧着冰粉,喂给麦冬吃:“你再夸我几句吧,我心里好受点。”
米米汪汪叫,三花趴在蒲团上,对着傻狗不屑一顾。
孙文杰冷哼一声说:“他这次课堂成绩得了d,全班最低分。”
小鱼嚷嚷说:“我下回的成绩肯定比这次好。”
麦冬问孙文杰:“小杰你害怕解剖兔子吗?”
孙文杰吃完一碗冰粉,正摸着米米的脑袋:“我不怕,未来要当外科医生的人,怎么能怕解剖一只兔子。只有不争气的胆小鬼会怕。”
小鱼不吭声,把冰粉碗放到孙文杰的解剖学书上。他本要上楼去麦冬房间休息,半路三花对着他喵喵叫,他转过头,将三花抱起来,去了楼上。
麦冬端着新做的冰粉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小鱼正在教三花猫解剖。他用圆珠笔当解剖刀,用一次性筷子当解剖镊。三花猫白色的爪子被迫握着圆珠笔,面上无语又无助。
麦冬说:“吃点东西吧。”
小鱼一看见麦冬,就欣喜。他忙松开三花小猫,小猫的爪子一松,露出粉色的软肉垫,圆珠笔从猫爪上滚到地上。三花小猫去扑圆珠笔,尾巴晃来摇去。
这段时间,小鱼总是很少提起家里的情况。也很少对麦冬表白喜欢。
麦冬想,小鱼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感情。麦冬放下了心,他希望小鱼依赖他,又不希望小鱼像任杰那样喜欢他。
爱情总是会散,当初山盟海誓,到最后都会散掉。想到自己如果和小鱼在一起后,有天小鱼会像任杰那样将他拉黑,对他怨怼,麦冬就提不起劲儿。
小鱼的朋友圈最近总是发一些稀奇古怪的文章,什么「同性恋人不得不说的三大好处」、「有一个年纪小的男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养成什么的真的kswl」、「医学生yyds」之类的。
麦冬不懂,但麦冬都要点赞。
小鱼总爱在他睡觉前给他打电话,一般是晚上十点左右。麦冬刚上床,小鱼就要给他来一通电话。有一回他太累睡着了,半夜醒来发现电话还通着。他喊小鱼,有人很轻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