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师傅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煎饼果子,又买了几罐子红牛,放到了副驾上。只是刚开了车门,陈艾卅就醒了,脸上绷得难受,应该是眼泪还没擦干净时候的泪痕弄的,开口的时候声音几乎全哑了。
“到服务区了吗,换我来开吧。”说着陈艾卅就要从后座上起来。
“小伙子,你再睡会吧,我也休息一会儿,”他顿了顿,“不光是心疼你,你情绪不稳,上高速我也害怕,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去呢。”
见陈艾卅不说话,戴师傅又补了一句,“长途车我没少开,磨刀不误砍柴工,二十分钟就好,等下一段路你平静下来了,就换你开。”
陈艾卅点了点头,又说了声好。
戴师傅递了煎饼果子过来,又拿了罐红牛给他,说了句轻松点儿的,“这些可不是免费的,你都要报销的。”
陈艾卅扯了个笑,又点了点头,“谢谢。”
“们都先休息会儿,啊。”说着戴师傅也双手抱在胸口,仰头闭上了眼睛。
其实刚刚也没睡多久,迷迷糊糊的,戴师傅的几句话也让陈艾卅听了劝,也闭上了眼睛再休息会。
——
真的在一起之后,其实和之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就是两个人之前也说的话做的事变得有些羞涩了起来,有的时候仅仅是盯着童宽看,童宽也会脸红,陈艾卅就憋着个笑,也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两个二十多的青年一下变回了十七八的小男生似的。
陈艾卅白天不再经常往外跑了,就必要的时候去参加一下组会,文献都会提前在宿舍里找好需求目录,网上没有的就提前列好清单,去图书馆里头借阅。午饭也不再一个人草草解决,童宽上午有课的时候他会在教学楼的转角处等他一起去食堂,没课的时候会遵循童宽的意见,是下楼去食堂吃,还是他把两个人的份买回来,他连让童宽来回上六楼的力气都不想他费,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童宽缩缩小,直接揣在衣服兜里,随时随地能看见他。
两个人在一起的节奏很慢,确认关系那天过后好几天也只是在没人的草坪上牵过手、在宿舍里拥抱过一两次。陈艾卅本来以为自己会是一个耽于欲念的人,可他见着童宽,那么干净的童宽,就什么都想慢慢来。
直到有一天,他们两个心血来潮去学校附近的网吧,陈艾卅丝毫没有遮掩地要了个情侣卡座,两人在里头玩了足足三个小时的跑跑卡丁车。陈艾卅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童宽会使坏给他放个蚊子泡炸弹,陈艾卅就去挠他的痒痒,闹得童宽只能缩在沙发里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后来陈艾卅抓到了一些诀窍,趁着童宽在飞起来跨桥的时候,就故意给他放一朵云,让他找不到路,童宽就对着他喊卅哥你怎么这样啊。
“你怎么不挠我痒痒?”
童宽咽了一口唾沫,双手摆在桌子上捏住了,没有回答他。
他最受不住童宽这副模样,就往童宽那坐了坐,追问了一下,“嗯?”
“……你不怕痒。”
“你都没挠呢,怎么知道我不怕痒。”
“……我觉得你不怕痒,”童宽又往墙那边缩了缩,“太近了,卅哥。”
陈艾卅也不管他,又往他跟前凑了凑,“近吗?”
童宽细巧的喉结又上下滚动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艾卅的鼻尖都有些碰到童宽的鼻尖了,他勾了个笑,“这样呢?”
童宽清了清嗓子,但这次没有往后躲。
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童宽拧了拧眉毛,问了陈艾卅一个问题。
“上次欠的亲一下……卅哥你打算,呃,什么时候还?”
陈艾卅是当下就想吻下去的,可他忍住了,也吞了一口唾沫,因为离得太近,声音透出来的时候,又多了一分低沉的磁性,“这里不合适,网吧里脏,你……能再等一等吗?”
童宽的唇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微微张了条缝,阖了半眼,胸口起伏了一下,喘了口气说:“可以的。”
陈艾卅心里噼里啪啦起了一顿火花,当下就把童宽拉了起来,电脑上都来不及关,拽着他的手腕走到网吧门口网管那,撂下了一句三号情侣卡座帮忙下机,就带着童宽走了出去。
网吧在b1,入口就在学校对面,两人一路走上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东边一片云都没有,秋天独有的清朗蓝天颜色只是暗了一些,西边不一样,太阳坠在云里,应该下午是起了风,本来团在一起的云,一端舒展开了,拖着尝尝的云尾,夕烧从薄云里透过来,也在厚厚的轮廓上鎏了一层金色。
他大方地牵着童宽的手,从人行横道线上穿过,行人匆匆,几乎没有朝他们看过来的,握在手里的童宽的手也回握了上去,只是捏着陈艾卅的掌沿。陈艾卅笑了,但没有回过头看他,只是手指在童宽的手心里刮了两下。
他们经过教育超市的时候,林琦正好出来丢了个垃圾,看到童宽她正想打招呼,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童宽就被陈艾卅拽走了,但他们看到了,林琦捂着嘴惊讶的样子,两只脚激动得直在地上来回跺着。
陈艾卅笑意又浓了一些,他就这么无所顾忌地牵着童宽,走过了两栋教学楼、走过草坪,一直把他带进了校园里的塔楼里,童宽一路都没问陈艾卅要带他去哪儿,陈艾卅知道他也不会问,这不重要。
下午最后两节课还没结束,塔楼的电梯来得很快,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陈艾卅直接摁了顶楼。
密闭的空间,好像连对方的心跳都能听见。从一楼到三十楼,也没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