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桉:“……嗯。”
“妈妈爱你。”电话挂断前一秒,蓝芸说道。
电话一挂断,房间里就又陷入了安静。
蓝桉脑海中回旋着蓝芸的话。良久,她撑着双手,右腿用力,单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没再穿假肢。
倒不是介意假肢,而是马上就睡觉了,懒得穿。
一条腿弹着走到拐杖立着的地方,拿了个拐杖支撑自己,她打开门,去了那个别惜对蒲晓说的千万不能进入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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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蓝桉从房间出来,已经是九点半了。
她在里面待了足有一个小时。
蓝桉轻轻关上房门,轻到一条走廊里,某人从房间出来,都没发现她。
倒是蓝桉,看到走向卫生间的蒲晓,愣在了原地。
蒲晓换下了她今天穿的那身虽然是新的但却土气到没边的衣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
衣服略长,遮住了臀部。但看着衣服好像是穿了好几年的,白上发黄,皱皱巴巴的,衣领都塌的没了型。
让蓝桉惊讶的并不是这一件她看不上眼的衣服。
而是…蒲晓的头发。
这会儿的蒲晓,脑袋上顶着的棒球大小的团子已然不见,头发被她散下,披散在后肩背。
从后看,蒲晓的头发长到,发梢已经到了大腿根部以下的位置,再长一点就到膝盖窝了。
她头发怎么这么长?蓝桉视线落在了蒲晓身上。
头发盘了一整天,就算散下来时梳顺了,头发也有着梳不平的波浪。
蓝桉还是第一次见小说里写的那样,弯长如海藻般的发,暗潮般的墨色涌动。
过道里只有一盏灯亮着,长长的过道一盏灯照不全,就显得灯光有些昏暗。通往卫生间的路,越走越暗。
蒲晓走到卫生间门口,‘啪’的一声,卫生间灯亮起,从里面照出来的光一半斜铺在地面,另外一半被长方形门框括住,形成了逆光。蒲晓站在门的中间,踏着光走进卫生间。
就这个瞬间,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光都渡在了蒲晓的身上。
墨色长发泛起了莹光。
而头发下,她光着的腿也没像脸那般有着酱油黑,反而白如月色。
从蓝桉的视角看,这一刻的蒲晓就像是…
山中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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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晓学到九点半,生物钟的作用下她困到打起了哈欠,就想趁着还不算太困,先去洗漱。
今天她打算洗澡。同时也把头发洗了。
她头发太长,洗起来比较费事,来时在公园让老奶奶修剪头发,妈妈想给她剪短,但她不干,后面也只是把她的头发打薄,看着没那么厚重。
其实留长头发这事儿也是小的时候,有骑摩托车到村里收头发的,她记得有个姐姐头发到了腰,能卖三百块钱。
07年,三百块钱对8岁的蒲晓来说是从未接触过的大钱。当时妈妈在外打工,蒲晓想,如果她有三百块钱给妈妈,妈妈是不是就可以回来陪她了?
从那后,蒲晓开始留长发。
留着留着,渐渐蒲晓知道了三百块钱并不能买妈妈回来。
可头发留长就不舍得剪掉了,蒲晓便一直留着它,早已就习惯长发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