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正好嫌沈家难讲话,千里姻缘一线牵
富豪、34岁、仪表堂堂下是一个风流好色鬼。
出走
第二天,胡爱霞上集市买了几斤荔枝送往婚介所。
临行前,她拉着梅姨的手,好好感谢客套一番,对方眉毛上肉痣配合说话耸动,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这位富商完全是照着要求推荐,具体如何全看造化。
妇女骑上自行车从旧街绕到老卫计委,树影婆娑,阳光明媚,放在黑提包中手机响起,彩铃闪烁。一丝惊惧闪过脸上,到底没有接听,她下车后把笼头扶正、上好条锁,沈梦溪看见人来了便把电话给挂掉。
母亲站在店门口,好像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人爆发出了尖锐啼哭,像屠夫把刀刺破猪肺气管,断断续续尖叫又像刮着生锈铁炉。路人见她满地打滚,疯狂用拳头捶地,随后一个猛子翻起身去店里找剪刀寻死。
母女俩人赖以生存的饺子馆被人砸了。桌椅板凳被浇上绿油漆,醋、酱、辣椒油等调料罐摔在地上,溅了满墙,顾客早都被吓逃走。收高利贷的人带头冲入工作间,一扫就把沾满面粉饺子皮踩地上,滚烫热炉被掀翻,烧红蜂窝煤被浇灭发出“滋滋”声。这些人随后冲上楼,抡起棍子一通乱砸,电视机、电冰箱、红墨水滋在地板上成了蜿蜒血迹,卧室里衣柜被打开,衣物全都抖出来,撕碎床单和被套。一个流氓看见沈国伟黑白遗照,癌症病人如此消瘦悲凉,沈梦溪扑过去把照片抢来抱在怀里,收高利贷的人把她像布偶般扯起,恶狠狠甩了两个耳光。
胡爱霞到店里后把卷闸门放下,两人前前后后打扫卫生,把破裂玻璃罐、碎屑丢垃圾桶,妇女狠狠抹着眼泪,好像终于下定决心。沈梦溪捡起一个不锈钢碗碟,看着有些变形但还是能用。。。母亲忽然朝她下跪,挪了过来,紧紧拉住她手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少女僵在原地
“那个黄老板,听妈的,你就答应他好不好。”
没吭声
“你以为我怕死吗?”女人无比激动指着窗台“从楼上跳下去,120都不用救!”眼泪在张市侩的胖脸上汩汩流下“可死后。。。我女儿。。。一个人孤苦伶仃该怎么办!”
看见胡爱霞泣不成声,少女只好难过地宽慰“我出去打工吧,债多多少少还是能还。”
高中毕业,她去面试了餐馆、宾馆前台、针织厂女工等工作,想找一份养活自己的职业。2004年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端盘子都有人抢着干,针织厂对体能、技术有较高要求,出件速度必须快,何况薪水微薄。这一切在高利贷面前,杯水车薪,胡爱霞在赌场门口借了3000元,后来又签了一张8000欠条,这些人开始并不着急催她还,利滚利金额累计到惊人的50万,女人逐渐慌了神色,盘算着卖首饰、卖房、卖店。。。
山穷水尽只有卖女儿。
“是妈妈对不起你。”她把女儿冰凉的手放在脸上
破天荒的,沈梦溪没有拒绝,她陷入沉思后轻轻说道
“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文化宫被茂密的法国梧桐树包围,龙在天上飞舞,变成门口白色大理石浮雕。老城区改造,工人文化宫搬迁,在原先三层建筑基础上,入口围了一层铁栅栏并设立检票窗口,变成三中一家民营电电影院。沈梦溪沿窄窄的楼梯上去,斑驳脱壳墙壁上糊着好莱坞风格海报,2004年科幻大片《蝴蝶效应》上映,这部电影有一个结局:男主认为自己不应该出生,用脐带勒死在母亲腹中。
她推开沉重木门,踩着影院水泥楼梯,电影开始前一束放映机白色强烈光照在幕布上,倍数灯照亮着黑暗照亮人头涌动。
韩如兰在前排转身像她招手“今天是我过生日。”
瘦小女生微笑地说,忽然收敛起笑容,电影院昏暗灯光里她看到了少女红肿侧脸,在嘈杂声中一串手机铃声响起,她按下了通话键“你好烦啊!现在外面和同学看电影。”
手机挂断后,沈梦溪努力打破僵局“你有事?”
“仉雪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她说今天我爸妈来了。”
“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不要让长辈担心。”
“今年生日愿望是。。。”冷酷厌倦声线,潮水般无力感席卷全身“我不想回家。”
沈梦溪很艰难、很慢在笑“你和父母之间关系不好么?”
“我真的不想回家。生日愿望只有一个——不想见爸妈,反正他们明天就去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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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分钟电影期间,两个女孩谁也没有说话,荧幕上一帧帧播放不相干的宿命,方布里是发生在宇宙的彼岸世界,沈梦溪陷入回忆里,篮球场外围环形跑道,处处是和终点,一圈一圈似曾相识却不重复的轮回,人一生中有无数次在奔跑,迟缓沉重的在月球表面漫步,宇宙群星守护着每一份回忆,比时间永恒、比眼泪挚热。
电影散场后,剧场重新亮起灯光,空旷舞台上夏季飞虫在绕着灯光盘旋“我来找你告别,明天我要去一个地方。”
“哦。”
“车票已经买好了。”
“。。。”
“谢谢,今天请我看电影。”
“。。。。。。”
“谢谢,你还瞧的起我。”
韩如兰拿起还剩一大半可乐,表情认真起来“你今天被打了。”
“嗯。”
“和这个有关系吧?”螳螂笑了笑,神经质紧张,拉住沈梦溪双手“今天你家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真好傻,这样忍耐让原生家庭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