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人,沉着脸问:“你眼睛上为什么遮块布?”
楚晏道:“我眼睛看不见,怕光。”
“废话少说!眼睛上的布拿下来,我瞅瞅!”
为首的官兵吼了一句,将手里的画像展开,那画像栩栩如生,连眼睛上的睫毛都根根分明,一看就是去了琼华楼拍卖那夜的画师所画。
秦冲心头一紧,楚晏眼睛上的布一旦摘下来,绝对会暴露无遗。
楚晏见秦冲不动,便知道事情不妙。
为首的官兵不耐烦了:“磨磨唧唧干什么?还不快摘下来!”
这时,个人拉着车直愣愣地朝官兵撞过来,撞倒了几个官兵后扔下车就跑。
为首的官兵大怒:“这几个人有问题!追!”说完,带着一队官兵就追人去了。
秦冲不知道刚才那帮人目的是什么,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刚要离开,迎面走过来一个混子打扮的人,那人身躯高大,皮肤呈古铜色,五官硬朗,那双眼睛极具侵略性,如同一匹黑夜里伺机而动的孤狼,有种同类的嗅觉,秦冲几乎是本能地警觉起来。
那人走到三人面前,视线轻轻在楚晏身上略过,友好地冲秦冲伸出手:“刚才那几个人是我派出去的,我叫阿三,认识一下。”
秦冲不动:“你为什么帮我们?”
阿三眯眼笑笑:“我见哥儿们你身强体壮,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帮我收个账,一个月我给你五两银子,如何?”
五两银子!阿昭眼睛一亮,拽秦冲的袖子:“爷我们以后吃住就不愁了!”
秦冲抱拳:“多谢兄弟好意,不过我们不需要。”说完,拉着楚晏转身就走。
阿昭不明所以地追上去:“哎爷您怎么走了?那可是每月五两银子啊!”
秦冲压低声音道:“你懂什么?!这人来者不善,赶紧走!”
背后传来阿三的笑声:“如果我没猜错,兄弟旁边这位就是琼华楼的清晏公子吧,你说,如果我现在去跟官兵说清晏公子在这里,会是什么后果?”
秦冲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阿三:“你想怎样?”
阿三唇角轻勾:“不想怎样,只是看兄弟你是个人才,想请你帮我收账而已。”
楚晏忽然开口:“公子用这样的方法招揽人,是不会有人真心为你卖命的。”
阿三目光移到楚晏身上来,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那依清晏公子所见,我若想招揽你身边的这位兄弟,我应该怎么做呢?”
楚晏只说四个字:“以诚相待。”
阿三问:“那我要怎么做才算有诚意呢?我刚才已经帮了你们,又以五两银子一月聘请这位兄弟帮我收账,难道还不算有诚意么?”
楚晏一顿,道:“他不愿,你也不能强求。”
阿三目光灼灼,意有所指:“若我偏要强求呢?”
楚晏不禁想到萧弈强迫他的场景,他生平最痛恨强求这两个字,冷冷道:“那便得不到真心。”
“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日久才能见人心,即使开始不是真心,我也愿意以真心相待,只要肯为我卖命,我也愿意以命相护!”
阿三眉眼坚定,掷地有声,秦冲忽生一种意趣相投之感:“就冲你这句话,我答应你了!”
楚晏心里很不安,不由伸手握住了秦冲的手,“你……”秦冲反手握了握,安抚他道:“有我在,别怕。”
阿三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唇角玩味地勾了勾。
阿三将三人带到一个小院里,指着对面一排排屋子给他们安排了相邻的三个屋子。
“屋子我已经叫人给你们收拾好了,你们今天先休息一晚,从明天开始,秦兄弟就跟着我那几个兄弟去收账,阿昭兄弟就留下来干些零活,清晏公子现在不方便出去,就留下来教我这几个兄弟读书写字吧。”
秦冲抱拳:“以后还请阿三兄弟多多关照!”
楚晏忽然开口:“以后不要叫我清晏公子了,我叫楚子卿。”
阿三点头,目光微暖:“好,子卿。”
顿了顿,又一脸希冀地看着他:“子卿,既然是兄弟了,能否将你眼睛上的布条摘下来?”
楚晏顿了顿,抬手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条,素枝挽起如瀑的长发,皮肤如羊脂玉一般白皙细腻,五官无一处不美,最美的是那双如湖泊般美丽澄净的眼睛,只要淡淡望你一眼,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你也义无反顾地去给他摘下来。
一袭白衣立在那里,清清冷冷似画中仙。
阿三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子卿果然是天人之姿,倾国倾城。”
楚晏神色淡淡:“溢美之词不必再说,以后我便只是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
阿三点头:“我理解,子卿不必担心,我们大家都敬你,谁敢生出妄念,就给我滚出去!”阿三的话掷地有声,气势雄浑,像常年发号施令的人。
院子里的小弟们整齐划一地喊:“是!大哥!”
阿三喝道:“别对我说,对楚先生说!”
小弟们转向楚晏:“是!楚先生!”
楚晏端手揖礼:“多谢诸位。”
三人告别阿三,往房子那边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秦冲问楚晏:“你刚刚为啥说你叫子卿,你不是叫楚晏么?”
楚晏道:“子卿是我的字,大家都知道大越的丞相名叫楚晏,却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字,我不想让人知道楚晏就是清晏公子。”
秦冲顿时明白了,对他一笑:“成!那以后我也叫你子卿。”
子卿……楚晏心头暖意划过,自从娘亲逝去后,就很少有人这样唤他了……微微点头说了声:“好。”推开门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