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何先生穿着灰色的长衫,照常抱着白猫出门遛弯。草庙村深居大山,空气清新,景色怡然,和自己前四十年刀光剑影的生活相距甚远。他渐渐爱上了这里,在这儿,他只是个爱养猫的教书匠。
村里人敬重有学识的人,他则敬重这里的生活。所以对于过往,闲聊时总是三缄其口。
等何先生惬意地迈着方步,快到了学堂门口,却听见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韩大锦忽然从墙根儿探头出来,一张憨厚的笑脸,肉敦敦的,让人不由得想掐一把。
“何先生,您遛弯回来啦?时间还早,再转会儿吧。”韩大锦满脸谄媚。
不远处,藏在树后的易芝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可马书迟还在学堂里找《驭火术》,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汪汪汪,汪汪汪。”又是一阵急促的狗叫声,易芝丘再次用约定的暗语提醒马书迟,可没有任何回应。
老何推开没话找话的韩大锦,“又有野狗跑来了,大锦,你先起开,让我把野狗赶走。白宝儿最讨厌狗了。”
韩大锦急了,朝远处大声训斥,“叫、叫、叫,叫多了也不行,快闭嘴。”
狗叫声果然止住,老何啧啧称奇,韩大锦笑着说:“傻狗,那条野狗是条傻狗,没准儿这会儿已经跑远了呢。”
易芝丘暗骂一句韩大锦,但还不见马书迟的影子,急得额头冒汗。韩大锦使出浑身解数,但老何的耐心已经慢慢丧失。终于,他不耐烦地拨开东拉西扯的韩大锦,往学堂走去。
必须得阻止老何回去,必须得阻止他。
易芝丘满脑子只剩这一个想法,接着,从脚底板顺着腿筋,一股无名的力量鼓噪着,一直冲到胃里,冲得浑身热烘烘,冲得四肢百骸所有毛孔都发热。
他用双手烦躁地拍打着树干,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忽然眼前冒出几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儿。易芝丘再仔细一看,不知怎的,眼前的树竟然从中段开始燃烧起来,火苗跳动间,树干有燃烧起来的趋势。
“着火啦,着火啦。”易芝丘怪叫了两声就跑。
老何踏到门内的脚又缩了回来,急忙奔出来查看,然后立刻开始救火。
恰在此时,马书迟的身影终于在门口一闪而逝。韩大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瞅准时机,也匆匆逃离了现场。
一切结束,何先生蹲在树边仔细查看。火倒不大,只是树干上半截已经被熏黑,而下半截则完好无损,十分奇怪。
他大手一挥,空气波动了下,树干上露出几个清晰的小掌印。
他凑近仔细闻了闻,然后猛然眉头一凛,“是驭火术!易芝丘这小兔崽子,半个月时间《驭火术》竟然有了起色!是个可造之材。”
半晌,他又微微一笑,“看来得再弄点好玩的东西来了。计划提前。”
小山坡顶上有两棵矮松树,绕过去就是不高的崖壁,下方一条小溪安静流淌。
三人小心攀附着崖壁上凸出的树根,慢慢向下爬,然后扭身跳进崖壁上的一个洞穴里。
洞穴不大,但自然而神秘,对七八岁的男孩来说,简直有致命的吸引力。
此时的易芝丘,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纵火的“罪魁祸首”。
他正和其余两人一起,虔诚的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同时度对于刚才的险境还心有余悸。
“这场火太及时了,也许是天上的神仙放的,天意让我们学习《驭火术》。今天的时间还长,我们好好摸索会儿。”
经历了偷书之行的惊心动魄,易芝丘终于放下心来。
“天上有神仙吗?是不是学了这本书,我们也能飞上天当神仙?”韩大锦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真诚发问,可没人回答他。
原来两人都低头在看书,正仔细地研读着艰深晦涩的字句。
韩大锦一见看书就烦躁,“这本书说不通嘛。你看这儿写:高手皆气息绵长,不绝如缕。这么说村里有两个高手。”
“哦?”
“老何和我爹。”
“老何步履轻盈,神神秘秘,也许是高手,你爹是高手,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