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嗡的一声,在对话框里语序混乱地打字,我说我已经把一部分图纸送进厂了,设计费和加工费都付掉百分之四十,她问我到底是多大一笔钱,我说完那个数字,她给我发了个地址,问我能不能去他们学校面谈。
不论怎么样眼下只能这样,我说好,退掉了机票重新买。
做完这些我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最坏的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钱都拿不回来。
我丢开手机坐在床角,手指还在抖,脑子却是木的。
之前让招待所送的餐到了,我拿进来,准备吃的发现他们忘记了要送筷子。
怎么能没有筷子呢?
我把那份塑料盒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翻。
就是没有筷子,没有筷子。
我饿得要死的时候怎么能没有筷子呢?
我抓着自己头发开始哭。
哭是特别没用的一件事儿,但是那个时候除了哭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感觉自己在等待一场审判,我以为已经到了最难的时候。
我绷紧后背的肌肉蜷在地上,咬着攥得发红的拳头憋声音,一下一下地抽。
我不知道该去问谁,哪里有答案,什么时候会好一点。
我坐在机场等一阵大雨过去,呆滞且麻木地看着玻璃窗。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停不下来的大雨,我每天都在忙碌着为下一场雨的来临做准备,然后发现无论怎样雨还是会淋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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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的彻悟程度,恰等于他所受痛苦的深度。【林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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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想到那天那个时候坐在机场的那个我,还是会短暂地替他感到非常难过。
因为那不单单是一种害怕和绝望,还是一种领悟和失望。
可是你让我说这是否是一个有价值的苦,我会笑着摇摇酒杯说是的,因为现在的我拥有了很好的生活,就算是同样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去看同一阶段的自己,也会有不同的感悟。
得意时意外就是过眼云烟,失意时那些很小很小的困难都会变成一座巨大的山压下来。
我去了那个女生的学校,我们在他们的一个教室里见面。
那个女生戴着大镜框,面容朴素,和我想象中很有灵气的那种设计师的长相不太一样。
她见到我第一件事是和我道歉,当然我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也是我自己没有审查好。
可能我当时整个的人精神状态都很差,我能感觉到自己说每句话都是绷着的。
我问她:你能考虑把那几张画稿卖给我吗?你可以说说你的心里价格。
可能是还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的大学生,她说抱歉时表情是真的很抱歉:这是我做给家人的礼物。
我点点头说好,没关系,谢谢你及时提醒我。
否则这件事一定会比现在更糟糕,我知道。
她问我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我笑了下,我说我刚刚和工厂谈好价格,所以是直接从那边飞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