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萤的身上、手腕貌似都没受伤,宋惊晚告诉她如若有下次就来找我,尽管这话听上去挺逞英雄也挺中二。
或许正常人的思维都偏好锄强扶弱,尤其在特定的背景条件下,惯性思维总会优先歪向明显弱势的一方,再出色的判断力都一样。章萤理所当然地交换到了联系方式,同宋惊晚挥手告别,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她的手放在口袋里,用力地捏着那枚价值不菲的银色耳坠,如获珍宝般,再轻轻松开。
回到家,宋惊晚脱力地卸下书包。
哥哥今晚有聚会,发信息叮嘱她自己解决晚饭,宋惊晚累得很,她有预感是生理期快到了,所以晚饭特地多加了杯冰水,就是这么乱来。
她是无所谓的,只想让这种例假将至的生理性疲惫走得快些,因为要打起精神一个人做很多事。坐在偌大的餐厅,独自注视着电视机里的热闹,吃完再洗掉碗筷,日子周而复始。
写完周末作业已是深夜,宋惊晚习惯独自在家时开起所有的灯,卧室、厨房、阳台,到处都是明亮的,就像这个家除了她也还有别人。洗漱前女孩去瞅了眼花栗鼠的笼子,小家伙缩在窝里睡得正香,这些天倒是不出去乱窜,宋惊晚给它添好粮、加好水,又蹲着看了许久。
星空孤寂,窗外浅蓝色的月光犹如女巫魔法,总使人不由自主回想起从前。宋惊晚的床头柜里放着个匣子,里面是副银色的玫瑰耳坠,但她好久没戴了,匣子下面压着一张明信片,笔墨如新,落款签名秀气。
她拿出来看。
耳坠是十三岁生日时崔无恙送的,她说自己挣的钱全折这上头去了,宋惊晚你要是敢丢了扔了我绝不饶你。彼时女孩眉眼弯弯,脸庞还略有圆钝,郑重其事地将匣子交给她,“生日快乐小狐貍,十三岁、二十三岁、三十三岁,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做你最好的朋友。”
世上的分别大多缄默理由。
就像她们
不也毫无原由地就走散了么。
梦里童年碎片残缺,美好又伴随苦痛,酸酸涩涩地抓挠她身,一觉醒来竟到了晌午,宋惊晚趿着拖鞋去冰箱扒拉吐司和果酱垫肚子,忽然想起什么,先跑到了电子秤边,在看到满意的数字后才回去继续。
宋桥晒完被子回家,“醒了?午饭带你去外面吃好不好。”
不要。
宋惊晚果断拒绝:“我平常周末不出门的,与其去外面人挤人的排队还不如叫外卖。”
“你的生活真无趣,”宋桥说:“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去泡吧、k歌、处对象,女朋友换得比商场门面服装还勤。”
“很值得炫耀么?所以我是第一你是倒一。”女孩毫不留情地揭穿,“去过几次,后来戒了,除了能认识低质量男性以及被他们骚扰,半点意思没有。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不怕妈骂你?”
宋桥有些顾忌母亲,怔了怔:“天高皇帝远的她暂时管不到你去不去吃?后天我就走了。”
“送别宴?”
宋惊晚想了想。
“那行。”
推荐的餐厅离昆梧不远,兄妹俩决定步行去,路上宋桥问了宋惊晚关于学习方面的事,诸如压力大不大、摸底考几分、下回考试什么时候,说是能回去给咱妈报备。“妈希望你考景大,”他说:“按你现在的成绩肯定没问题吧。”
宋惊晚摸了摸耳钉,“不知道,但是实话讲我每逢重要考试心态就容易出问题”
她没说完,宋桥大笑着打断:“怎么会?那你不还考上了崇中。心态这玩意就是唬人的,随便调节调节没什么关过不了。”
宋惊晚不说话。
“一中的水平跟你们差不多吧。”走着走着居然到了荔城一中附近,宋桥望着校门旁气派的草书牌匾,连连称叹。
荔城一中今天貌似在举行比赛,少男少女们穿着私服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有人手里攥着草稿纸仍在不停演算,宋惊晚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的市数学竞赛考场就设在一中,宋桥这时也看见了校内挂的横幅,“数学竞赛?你们崇中参加吗。”
“嗯。”她含糊盖过,“选了谌降去。”
刚说完,便看到他走出来。
谌降的私服穿搭向来有品,他知道自己这个年纪适合穿什么,不会故意穿的成熟,更多时候宋惊晚见到他,要么潮牌的连帽卫衣或纯色的宽松t恤,松弛慵懒的同时更有清爽的少年感。他背着单肩包正跟身边的男生谈论,琥珀色的瞳仁,眸光淡淡的,宋惊晚盯着他有些挪不开眼。
跟他聊天的男生并不眼熟,大概是谌降在一中的朋友,二人往前走,恰好没注意到宋惊晚,女孩松了口气,紧接着听见宋桥扯开嗓子喊:“诶?晚晚你的邻居吗?他是不是那个谌降。”
好了,他们转头。
现在宋惊晚是想无视也不行,被宋桥拽着走过去,谌降的目光慢腾腾落到她身上,隐约带着笑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叫了声哥哥好,挺乖,给宋惊晚腻得眉毛抽搐了下,宋桥问你们去吃饭啊?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热情地发出邀请:“那一起吃吧,我和晚晚也要去下馆子。”
“他不吃。”
“好啊。”
两道声音交错响起,宋惊晚抿了抿唇,睖着谌降那副伪乖的模样,他在她哥面前就这么装?
宋桥带几人到附近颇受好评的炒菜馆,痛快地包下了全部开销。宋惊晚坐在谌降对面,兴致索索地勾画菜单,她胃口小,想吃的东西不多,勾了碗素面和辣子鸡就说先去趟卫生间。服务员照例过来询问忌口,宋桥说都没有,对方颔首表示了解,正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