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沐当即甩手,枪被抛到墙边,在平滑的地上打着旋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崔伦狄顿时发出惊天爆雷般的大笑,从衣服的内兜掏出另一柄手枪。“算你识相。”
他看了清廷一眼,她会意地收起自己的枪,前去回收刚才被甩走的枪。捡起它的一刻,重量的差异令清廷意识到这是一把空枪。
呵,狡猾的老家伙,试探了在场的所有人吗。果然就算达到了目标,也不会松懈啊。啧。
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行人回到谷沣本部。沧沐把自己关在房间,只要崔伦狄靠近就发疯,大喊大叫,砸杯子掀椅子,崔伦狄好几次忍不住要杀了她,被清廷劝下。
“老大,不可冲动,忠于沧晏的残党还没有清除,您已经动了夫人,要是连小姐都死了,难保他们不会殊死一搏。您不是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吗,等事情办完再来处置小姐也不迟。”
“你会说,去劝劝她。”崔伦狄咬牙切齿道。
清廷摇头,指了指脸上的小伤痕,说:“我试过了,您看,都是她抓的,她听不进我的话了。”
“给她下药。”
清廷一怔,说:“您不怕她事后自杀吗?面对杀母仇人,她必然宁死不从。”
崔伦狄掂量了下沧沐死亡的后果,没有反驳。
清廷接着说:“老大,依我看,现在您得沉住气,小姐先好生留着,待一切尘埃落定,还不任您处置?况且她现在刚听说母亲去世的消息,情绪不稳定,还看不到利害关系,等过了这段时间,冷静了,就好对付了。”
“哼,等她冷静下来,找我复仇吗?”
清廷笑道:“您想想,她被带到桑切兰,能不恨德尔森吗?能不恨不得想杀死他吗?您再想想,德尔森死后她是个什么反应,那是大快人心的反应吗?他们发生了关系,她已经转变心意了。我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当她和一个深恶痛绝的男人发生关系而不立即自杀,就有由恨生爱的可能,老大何不赌一赌呢?”
崔伦狄哼笑道:“这也是你倾心于卢克奥家公子的原因吗?”
清廷羞涩一笑:“我对卢克奥本就没有恨意。”
对清廷,崔伦狄既欣赏,又轻蔑。他欣赏她作为一名女子,能够快狠果决,又轻蔑她仅仅亲密相处了不到一个月,就把心交给了莱克斯。
罢了,得亏她,他才能更轻易地摆布莱克斯,若是日后能促成二人的婚事,就再好不过了。
此后,沧沐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莱克斯也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管谁来找他都无精打采的。对此,崔伦狄嗤之以鼻。
“公子与卡蒂奇情谊深厚,实在令人羡慕。可人死不能复生,此次事件完全由谷沣策划,还请公子切勿自责,保重身体。”假情假意地说了些客套话,他把莱克斯丢给了清廷。
清廷一个头两个大,“啪”地倒了杯茶,无言地看着窗边的莱克斯。窗外的景色缠住了他的视线,牵走了他的思绪,他歪身贴着窗,像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麻雀扑棱棱飞过窗前,莱克斯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年纪轻轻继承卡蒂奇,父亲不服他,从来不。但是在亲历与他的谈判,发现他完全具备首领的资质时,父亲更加愤怒,更加视他为眼中钉,连我都觉得不可理喻。”
“他没有对你更严格吗?”清廷问。
莱克斯顿了一两秒,说:“没有。他好像没有拿我跟德尔森比。”
这回清廷没有接话。
莱克斯接着说:“他的殒命或许会让父亲安心,但是……”他绷直了身子,“我从来不希望他出事,尤其,我还参与其中。”
清廷举起茶杯细细地看,看浅绿的茶水,和漂在水面的茶梗,对莱克斯的话和其中蕴含的感情似是心不在焉。
“这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仍是看似随意地安慰道。
然而莱克斯只是摇头,不再作声了。
德尔森去世的消息不胫而走,老卢内奥跟崔伦狄通了电话,确认了死亡事实,然后告诉他卡蒂奇内部打算推举怀安为首领。崔伦狄放声大笑,说:“我过几天就去桑切兰,给你演一出大戏!”
老卢内奥不明所以,但乐得看卡蒂奇的大戏,便故作已然与他心照不宣地一起发出爽朗的笑声。
三天后,崔伦狄带了他在谷沣的心腹数人以及沧沐和莱克斯,前往雷约克的卡蒂奇府邸,清廷留守谷沣,维持日常秩序。
第二次从燕代到桑切兰,沧沐似乎可以预见更加可悲和难以逃脱的命运。
继承的资格
雷约克的天空,碧蓝澄澈,万里无云;卡蒂奇府的气氛,却凛冬尚存,压抑低沉。
接到德尔森亡故的消息,怀安·卡蒂奇从山弗罗赶到雷约克的卡蒂奇府,以代理首领的身份暂时管理卡蒂奇的事务。刚到卡蒂奇府,迈克就跟他前前后后把整个事件如实汇报了。
“哦,遗体在谷沣。”
“是啊!那群狗娘养的!”迈克恨得牙痒痒,恨不能把崔伦狄一群碎尸万段。
对比之下,怀安倒显得过分冷静了,他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明天崔伦狄就来了,我们要准备好。”
“说起就来气!还有卢内奥那个老狐貍!说什么有好戏看,看他个蛋蛋!”
怀安叹了口气,无奈道:“麦肯说得一点没错啊。”
冷不丁听到一个怀念的名字,迈克冷静了些,问:“他说了什么?”态度柔和了许多。
“说别看你平时好欺负,发起火来跟地痞流氓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