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的心情一点儿也不轻快,但他无计可施。母亲喜欢米兰达,哪怕她是个狡猾又富有心计的女人。
生日会在五天后,耽搁不起了,莱克斯只能拜托沧沐带他一起去德尔森的房间。沧沐同意了,但是迈克把莱克斯拦下,他不敢违抗老大的命令。
沧沐说:“我去问问卡蒂奇先生吧。”接着她进了屋,不久后出来,对莱克斯说:“他说那天和你一起去,还有嘉内莉小姐。”
莱克斯对此毫不意外,因为他们三人总是会参加彼此父母的生日宴会。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他回身打算离开,却被人拉住衣角。
“啊等等!呃……先生。”沧沐用了亚特兰语里一种非常疏离的称呼方式,莱克斯立刻明白过来——她忘记了他的姓名。
“莱克斯卢内奥。”莱克斯转回身去,微笑道。
“哦对,卢内奥先生。”沧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刚刚跟卡蒂奇先生说不喜欢老有人在边上转来转去,我喜欢安静,所以……就是说,参加完您母亲的生日晚宴,您和嘉内莉小姐就可以回家了,麻烦您向她转达这个消息。”
莱克斯一时没有答话,沧沐误解了他的静默,连忙解释起来:“不是讨厌你们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你们想回家才这么说的。”
哦?
一道意识像个气泡,从思想的沼泽底冒了出来。
她已经敢对德尔森提要求了?
莱克斯的心中蓦地浮现起某个女人的形象。
在他的记忆里,有个女人,最开始总是与他的父亲作对,不待见他又厌恶他的样子,结果在母亲病倒后她爬上了父亲的床。
她靠做情人时累积的资本和人脉在房地产领域混得风生水起,还买走了他想作为礼物送给母亲的小学和幼儿园。
更恬不知耻的是,她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母亲和父亲的面前,殷切地陪在身体抱恙的母亲身边,玩什么“好朋友游戏”。
米兰达克里切,他永远不能原谅的女人。
眼前这个女孩,这个身形比桑切兰人小一圈的瘦小女孩,他还记得她的不情愿和抗拒,她那尖锐的仿佛能射出刀子的眼神。
如今哪里还有当初的锋芒?她会像米兰达一样,是欲擒故纵吗?
沧沐被德尔森叫进屋了,莱克斯和迈克打过招呼后回了房间。他想到米兰达,又觉得不对劲,她和沧沐的面影总是嵌不到一块儿去。
也许他误会了什么,忽视了什么,武断地判断了什么。
沧沐的神情和行为,并非扯下伪装的幕布露出真实面貌,而是真实面貌,被一层迷蒙的薄膜笼罩。
是什么呢?抗议却无意义,反抗却无异于以卵击石,示弱只会加剧对方的掌控,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牢笼。
是认命和麻木。
当得知父亲有过情人时,母亲愤怒、疯狂、歇斯底里。但是当她得知他有过无数情人时,她不再愤怒。
沧沐和他的母亲一样,步入行尸走肉的深渊。
德尔森的房间依旧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一如既往地将纯洁有毒的铃兰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