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听罢眼中神色发暗,细密雨帘之中他清朗端正的面容让人瞧不真切,宫道两旁的金明池上嘈嘈急雨落得响,却让人胆颤心惊。
公孙贺打量他的神色许久才挪开视线道:“裴尚书虽年轻行事却老练,难怪皇上器重。”
说罢郎声一笑大步离去,裴砚仍是停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而后陆续有官员也跟着消失在雨帘中。
到最后,仅有十几人仍旧站在原处,都是公孙贺眼中翻不起风浪的年轻后生。
裴砚回眸,语气平静如水:“走吧。”
连着几日雨下的人心里也多了忧思,自芸娘回了府就没再听到萧府再传消息来,李氏那日寻不到芸娘本还怕她出了事影响萧府声名,后来两日依旧没听到任何事就知道芸娘必然是回了裴府。
她仔细问了陶娘子,这媚药的煎熬若是不及时发泄出来,若男子只怕伤及根本,女子是要一命呜呼的。可这如何发泄,其中内涵就深了。
她猜想芸娘那性子怕是只有靠自己罢了,除非裴府之中还有能替她解药之人。
芸娘每日来不及想其他,挑选经文时她从厚厚一叠宣纸中轻而易举拿出了那张裴砚抄的金刚经来。
五千多字的经书要反复抄写一千遍,郑氏知晓时也道了声佛号,连说了几遍她待嫡母之心至纯至孝。
芸娘双颊微红,低着头不敢回应,这抄经的由来并不光彩,亵渎了神仙似得人,她自然该罚。
裴老夫人听说了此事倒是半点也不吃惊,与身边伺候的陈嬷嬷说道:“循儿这个小娘倒真是泥人似的性子,心也实在,可惜……”
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陈嬷嬷却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接过话道:“许是缘分未到,说不得大少爷从山东回来就看对眼了。”
如此自然是好,有个性子软的妥帖人伺候裴循她也放心。
正说话间山东的家书就在风雨里送了来,裴老夫人一喜,连声道:“快给我看看。”
陈嬷嬷见她的脸色从喜到怒,而后又转成平静,忙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奴婢这就去唤大夫人过来?”
王氏看过书信劫后重生般抚了心头道:“还好老天保佑,孩子没事。”
“那个叫碧柳的丫鬟你可见过?”裴老夫人问道。
竟然敢在自家小姐怀孕时爬姑爷的床,既公然背主又不知羞耻。还好裴循虽用了她,却当断则断及时打发了,这也是顾及萧丽娘肚子里孩子的结果。
王氏这才点头道:“媳妇知道,是有些不老实的,却不曾想竟如此不堪。”
她当初就觉得这个碧柳安分,却不知自己的儿子早在府中时就碧柳勾上了,后来去了山东偷摸着欢好几次就因公事繁忙将男女之事放缓了一阵子。
直到萧丽娘有了身孕,手上的几个棘手人犯也被金吾卫带走,他终于得了闲这才注意到愈发如熟透蜜桃般的碧柳。
毕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每次趁着碧柳到书房替萧丽娘给他送补品时共赴巫山之中倒是让他心猿意马。
却不想青小娘送去了山东后,碧柳又被裴循丢到了脑后,她没名没份自然沉不住气。不过两月就主动跑去了裴循的书房,却不想被来寻他的萧丽娘正好撞见。
子嗣面前,一个浪荡的丫鬟算得了什么,打发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