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安慰,顾骁白轻轻一笑,转过脸来看她,眸子深沉,“如果她还在世,她也一定会喜欢你。”
奚宁可没有他这样理所当然的自信,却还是莞尔道:“父母之爱子,也是会爱屋及乌的。”
顾骁白神情平静,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所以你感受到我在爱你?”
奚宁心底忽然生出一丝胆怯和慌乱,“爱”这个字对她而言,太严肃沉重了,她负担不起,也不想负担。
所以她避开他的眼睛,手指轻抚那些琴键,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学长喜欢巴赫吗,我们要不要合弹一首平均律?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顾骁白默了两秒,露出淡淡一笑,“巴赫也是我最喜欢的钢琴家,他的曲子清澈动人。”
他很自然地揽着奚宁的腰,和她一起坐在琴凳上,由他先开启,两人配合默契,弹了这首钢琴曲。
奚宁不禁想到,他跟她好像是有很多共同的很好,不管是油画还是音乐。
从在书店偶遇,他们共同看中了席勒的画集,奚宁那时根本没想到他这样清隽出尘的男生会对画风大胆的席勒有兴趣,这和他的人设毫不相符。
但现在她完全不觉得二者违和了,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男人就算外表再清贵,他对于性的欲望也是毫不掩饰的热烈。
他们弹完钢琴后,一旁的佣人这才上前,请这对颜值气质爆表的未婚夫妻去餐厅用饭。
吃完饭后,顾家的司机开车送奚宁回去,顾骁白也陪她一起。
回程的路上,奚宁跟顾骁白聊了下去f国参加油画论坛的流程安排,他们下周五从京市出发,在f国大概会逗留两周。
顾骁白沉吟了一下,语气流露一丝不放心:“我下周开始要去检察院实习,可能周末才能去陪你,你在国外要多留心,到时候我和你们带队的人打个招呼。”
奚宁蛾眉微蹙,想说他实在操心的太过了,手机铃声却在这时不停地响起。
一看来电人是沈玺,奚宁根本就不想接,但是他的校服外套还在自己宿舍的衣柜里挂着,总要找个时间还给他的。
她看了顾骁白一眼,对方只是淡淡一笑,便识趣地挪了下身子,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奚宁这才接了沈玺催命似的电话,一接通,少年立刻冷冽生硬地问道:“大周末的,你不在学校,去哪儿了?”
顾骁白还在身边,奚宁只得压着被瞬间激起的怒火,淡淡地回他:“我去哪里不用和你汇报。”
上次见面他才好了点,两个人还能平静吃顿饭,现在这个样子又是想跟她闹一场的架势。
那头沉默了半晌,奚宁不想惯着他,都准备挂电话了,沈玺才缓缓出声,那声音很冷很哑,像是压抑得无处发泄,才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来一样,“我在你寝室楼下,我等你回来。”
奚宁冷声回道:“好,回去再说。”
挂断电话后,奚宁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沈玺的不对劲。
他往日虽然也会耍点脾气,但那是在她总是躲着他不见的情况下,这次她根本没有说不见他,他的反常从何而来?
奚宁很是不解,可是顾骁白在,她也不好表露出什么。
身边的俊美青年看了她一眼,平和地问道:“是沈家的那个男孩子找你吗?”
奚宁虽然心里开始烦躁,但还是冲顾骁白微微一笑,故作平静道:“是的,他的校服上次来丢在我这里,今天他来给拿回去,结果我不在,他孩子脾气没耐性,等久了点就开始不耐烦了。”
顾骁白低低“嗯”了一声,淡淡笑道:“上次一面之缘,能看出沈玺是个挺有个性的男孩,让周学妹帮你拿给他不行吗,反正你们在一个寝室,他也可以不用等你了。”
奚宁心想,就沈玺那个生冷古怪脾气,不见到她人绝对不肯善罢甘休,要是让周微微送去说不定适得其反。
于是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的衣柜上了锁,微微也没有钥匙。还是等我回去再说吧。”
顾骁白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周微微从外面吃饭回来,竟然又看到沈玺来宿舍楼下等奚宁,于是上前跟他打了声招呼。
这次沈玺倒是认出了她,还淡淡地回应了她一句,说是打完比赛顺便来看奚宁的。
一开始的交流还是正常的,他从什么时候变成这副阴沉的样子?周微微努力想了一下,好像就是从她说奚宁出去干什么了开始。
她也是出于好心,怕他在这空等,就说出奚宁去顾家看望手上有伤的顾骁白了。
沈玺当时表情就不对劲了,却还是冷冷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周微微只当他是不知道奚宁去看望顾骁白这件事,不愿意在这久等。她以为既然奚宁和顾骁白是在沈家人的牵线下相亲认识的,那沈玺自然也是知道他们在交往了,应该和顾骁白也是认识的。
于是便笑着解释道:“你当然不知道啊,顾学长昨晚打篮球比赛时意外受伤了,所以才回了家的,好像说他家有家庭医生。”
沈玺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她,表情冷若冰霜。
周微微被他盯得发慌,为了缓解尴尬,又扯出一个笑容和他拉家常,“听说你明年也来读a大法律系,那顾学长不也就是你学长了吗?你们都是法律专业,还都喜欢运动,以后也能玩得来,这多好呀!沈玺,你都不知道你以后有个多好的姐夫。”
沈玺听完这番话,脸色顿时惨白惨白,瞪着她的眼睛,阴沉得像深潭里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