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玺止不住在脑海里胡思乱猜,瞬间太阳穴那一抽一抽疼得要死。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能这样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为什么要一直装作不懂他的心思,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最在乎的人只有她吗?
沈玺眼眶干涩,心里闷闷的发痛,痛得他连喉咙都哽塞住了,半个反驳的字都没蹦出来。
奚宁看着他就站在原地,嘴唇紧抿,眼圈发红,死命地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好像一副坚决要等她来哄的样子。
她在心底无奈叹了口气,选择了休战。
最终什么话也没对他说,转身上了楼去自己的房间。
庆幸的是没人看到他们这出闹剧,正好孟开筠出差了,沈霖也在外面还没回来,佣人们听到两人争吵声都躲得远远的。
奚宁洗了个热水澡,穿好浴袍擦着头发出来时,又看到沈玺站在她的门口。
见她走出来,他清俊英挺的脸从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抬了起来,看向她那绝望无助的眼神,让奚宁一时无法再像刚才那样,对他不留情面地冷语相对。
她沉默地坐到床边,用干发巾擦着自己的湿发。
沈玺踱步过来,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她,冷俊的眉眼耷拉着,闷闷地问:“你喜欢刚才那个人吗?告诉我实话。”
依旧是这样,两人间的矛盾一旦爆发后,沈玺又通常会先向她低头。
想到孟开筠对她的请求,她也不想继续激化矛盾。
何况在这些年的相处中,她对沈玺也不是没有那么一点感情的,但这种感情更类似于亲情。
在沈家这么多年,只有沈玺一个人真正了解她的喜好,感知到她最真实的情绪。也只有在沈玺面前,奚宁能放心展露出她最真实的一面。
其实她何尝不希望,他们真的能好好做一对姐弟。
于是她仔细想了下,才又低声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沈玺,是你今天太失礼了,我才会这么生气,难道以后我每跟一个男性友人交往,你都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剑拔弩张?是不是我就没有交朋友的自由了?”
“你该长大了,小玺,你的世界里还有很多别的人别的事,不应该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你也知道,你妈妈对你期望很高的。”
他坐到她的身边,突然从侧面双手环住她的腰,脸贴着她半湿的头发,靠在她的肩头。
他靠近的那瞬间,奚宁浑身都僵住了。
少年闷闷不乐的声音从她的发丝间呢喃传出,“我已经长大了,奚宁,我真的已经长大了”
“从十岁起,我就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当做弟弟。”
奚宁僵着身子,任由他靠着自己,轻声道:“沈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把你当作我的弟弟,虽然你会捉弄我,会发你的少爷脾气,我都没有真正生气过,因为我知道你是跟我一样的,我们的家庭太相似了,所以我们的性格多少有点类似,经年累月,你对我有一种习惯性的不正常的亲近,所以你才一直拒绝去接触别的同龄人。”
他听到她说出的话,从刚才那种柔软温馨的氛围中瞬间清醒了。
她依旧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从来不肯直面他的内心!无论他说多少次,她都要否决掉他的决心!
沈玺从她散发着果香味的发丝中抬起脸,执拗地注视着她的侧脸。
她刚沐浴过的肌肤透着一种澄清圣洁的美感,粉圆的脸,娇挺的鼻梁,樱红的唇瓣,黑清的眼眸,组合在一起,那么漂亮清灵,又那么特别。
从他第一眼看到开始,他就再也不可能忘掉了。
奚宁转过脸,同样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说:“我做梦都想偿还你们沈家的恩情,然后真正做到自立,凭我自己的能力照顾好我妈。在那之前,我不想惹你妈妈生气,你懂了吗。”
“如果是因为我妈——”他的黑眼睛里迸发出一丝亮光。
“不是!”奚宁厉声打断,“沈玺,你能不能站在我的处境设想,我要顾虑的有太多了,我已经很累,累到不想再背上任何多余的包袱,我只想过得轻松点!”
她的神色变得异常冷漠,语气愈发凛冽,“就像现在这样,深更半夜,你跑来我的房间抱着我的腰,对我说一堆不知所谓的话,你知道我多怕么,我怕别人看到会认为我是个勾引未成年的白眼狼!”
沈玺怔怔地看着她,半晌不语。
平常黑秀倨傲的眼睛里弥漫着淡淡的悲伤雾气,还有一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
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嘶哑,也有点倔强:“我不会当你的什么狗屁弟弟!我距离十八岁不过只差几个月了。奚宁,我不管别的,在我没上大学之前,你不许跟别人谈恋爱!”
他站起身,颀长挺拔的身躯被灯光拉成长长的影子,笼罩着在床上坐着的人。
沈玺冷着一张俊俏逼人的脸蛋,站在那俯视着她,看着她兀自低头擦着头发,一副不想再回应他的态度。
明明她对待别人不是这个冷漠的样子,明明她刚才和那个男生待在车里,举止暧昧,有说有笑,完全是一副他没见过的娇俏模样。
沈玺怒意横生,还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果说在今晚之前,他还可以接受她对自己的清冷疏离,因为她对别人也都是这样。
但在今晚他发现她对待那个男生根本不是过去那样清冷神圣不可侵犯,而且自己还得不到她的任何安慰和解释,他彻底被这种区别对待气疯了,还有被背叛的愤怒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