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的新任刺史】
见沐瑾瑜吃的狼吞虎咽,楚煜坐到一旁又给添了杯茶水,问道:“你说此次前来就任的是杭天奇?”
礼部历来掌管着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这个职位不可谓不重,能把堂堂的礼部侍郎派到这水深火热的地方当刺史,可见这人是入不得皇帝的眼了。
一碗什锦面下肚,沐瑾瑜终于有再世为人的感觉,缓了口气道:“可不是?也不知道这位侍郎大人得罪谁了,给顶了这么个倒霉的缺。”
得罪谁了?这位侍郎大人都快冤枉死了。
说起这位杭天奇本是科考出身,能爬到如今的位置确是有真才实学,但有真才实学的人多了,怎么没见别人坐上礼部侍郎?所以说,在有本事的基础上,他还得会来事。咱们这位杭大人就很会来事,例如前些日子的天狗食日之后,皇上要举办祭祀大典,身为礼部侍郎的杭天奇就在准备好的折子里多了句嘴,顺口表扬了一下,在食日当天忧国忧民以致昏迷的寿王殿下。
他觉得自己是在给皇家贴脸,毕竟任谁看,这忧国忧民以致昏迷都比那受惊昏迷要强上百倍。哪成想如今风向变了,他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皇帝觉得能为寿王说话,这小子一定是和那孽畜一伙儿的,为了提早扫清障碍,直接就将他送来和寿王作伴了。
别看同为四品官员,可傻子也知道这是被贬了。
此时不知真相的杭大人忍不住琢磨,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我使的坏呢?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自己,我得想办法自救一下……想来想去他就想到留在抚州的寿王殿下了,寿王殿下如此的不顾安危舍生取义,若能抱住他老人家的金大腿,想必以后的前程也会大大的好。
展望着美好的未来,这位新任的抚州刺史到抚州了。
没进抚州城的时候,杭天奇还想着怎么拍寿王马屁,等进了抚州城,见很多人家门口都挂着颜色不一的布条,他不禁好奇的派人前去打探。
时间不长,打探的人回来了,原来那挂了布条的人家都是家有患者的,黑色为一人,灰色为两人,由深入浅以此类推,既方便官府清点患病人数,也避免了很多尴尬问题。
听到此话杭天奇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多?
“那白色的呢?”
“白色者一家皆已染病,全住到临时医馆。”家里没人了。
听到这话,杭天奇的那点小心思全没了,此时的他终于清楚明白的认识到,能不能回京城那是后话,此时要想的是能不能活下去。
因着沐瑾瑜的推断,楚煜早就派人在城门口等消息,听说对方带着救治人员进了城,忙亲自出来相迎。
两方会合是圆满的,寿王殿下感念对方的一路疾行路途劳苦,刺史大人则感念寿王殿下的爱民如子多日辛勤,这俩人给全抚州的百姓看了个正面形象以后,手拉手回府衙研究后续问题去了。
此次太医院派来了五名太医,还有从京城各大医馆征集而来的数名医者,这些人到了后都没有略作休息,就被楚煜送到了临时医馆,同早到的赵太医等人研究此次的疫情。
楚煜则端坐在府衙内,欣喜的对杭天奇道:“杭大人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几日的时间,抚州的药材已然用去十之七八,你们要是再不来,本王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即使现在的药方不是特别对症,但有药顶着总比没药强,为了买这些药材,抚州的库银用光了不说,原抚州刺史的老本也用去了大半,再不来人,楚煜就要筹集善款连带着动用私房了。
一路听了对方的一些决策,对于这个实干型的寿王,杭天奇决定抛弃拍马屁这一绝学,当即起身抱拳,将此次携带的物品汇报了个清清楚楚,听的楚煜满心欢喜之下还有些莫名,上辈子的杭天奇可没这么干净利落?到底哪不对?
抽空将两辈子的事仔细对比,楚煜终于明白了哪不对,对方的性子是不会变的,那变的只能是自己,上辈子的他初出茅庐,即使后面做了许多决策甚至亲力亲为,但内心的忐忑是避免不了的,最初的部分失误也是避免不了的,和这辈子根本无法可比,显然随着自己的能力改变,对方的态度也变了。
明白了关键所在,他对这杭大人的态度更是温和。
别看楚煜态度温和,但能把人活煮了的寿王,杭天奇可不会缺心眼的认为对方是性子和善之辈,他只认为这王爷是真看得起自己,更觉得应该紧抱寿王的大腿。
想到此处,晚饭之时借着点酒劲,他就把‘实心话’说了:从陛下的仁慈,到他对寿王的敬仰,连写个折子都不忘上报寿王这样忧国忧民的好王爷值得嘉奖,陛下知他仰慕寿王,所以特将他派遣到此地来辅佐殿下,他这可是用生命在崇拜寿王。
这位只是想借着酒劲往自己脸上贴点金,实不知一不小心触发了事情真相,楚煜虽然不信他对自己的崇拜,已经达到了不畏生死的程度,却也知道这倒霉的家伙纯属是被自己给连累了。
不管对方为什么而来,他对杭天奇的能力还是信任的,更别说最终研制出治疗办法的贺太医也已然就位,这让紧张了数日的楚煜难得安了份心。
送走了杭天奇,楚煜迈步回房准备休息,正被邵安伺候着洗脸净面,就见从外面进来一位端着托盘的女子。
该女子大约四十上下,脸上虽然难掩憔悴,仍带着暖暖的慈爱之色,来到近前施礼道:“王爷,这是奴婢刚炖好的参汤,奴婢也知道王爷不喜欢参汤的味道,只是这参是来之前娘娘亲自挑选的,就盼着王爷用了后能保重身体,王爷想想娘娘的一片苦心,把这汤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