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子瞬间暴怒,躯体里传承自先祖的好斗血脉立刻苏醒。
他勒马冲向贺今行。
“发什么疯!”嬴淳懿一按马背,飞身而起,半道将顾莲子提溜下马。
“为什么?”顾莲子仍在暴怒中,狠狠将球杖掷于地,大吼道:“贺灵朝骗我,你也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嬴淳懿冷声道,“因输球而不忿,甚至欲动武,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人书,学了多少道理,你还有脸了?”
“我……”顾莲子听了前半句,怒气便降下来,听完后半句,气势顿弱,但仍恨声说:“我们最先认识的,你们怎么能为别人说话、为别人做事。”
“我要是为他说话,何必管你?”后者见他低头,转身招来自己的爱马。
“一筹了结,散了吧。”
小侯爷说散,众人正好也没了再打下去的兴致。
秦幼合自觉今日还算开心,便做庄请大家去飞还楼。
晏尘水一听便眼睛一亮,马球打不打的他无所谓,有好吃的可不能错过。
谁知贺今行却婉言谢绝,他顿时有些纠结。
前者笑道:“你不是说过,飞还楼的酒席能白吃你一定要吃么?我还有别的事,你不去咱俩也不能一起回家,所以,去吧。”
晏尘水:“那晚上见?”
“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城。
贺今行缀在最后,有意地放慢速度,拉开距离。
直至一点儿马蹄声也听不见了,他调转马头,悠悠走上了怀王山。
暖日渐渐移向西天,却不见晚霞。越往上,天空越加澄澈如碧石。
一点冷意点上额头,他抬头看去,漫天白絮轻扬。
下雪了。
马儿行至山头,不再前行,低头努力去舔石缝儿间的小草。
他未下马,听另一条山路上马蹄哒哒,直至纯黑的骏马在他身边驻立。
“阿已。”嬴淳懿叫他,待他偏头,才递出一卷黄纸,“贺你生辰。”
他接过,打开来,拿走夹在其间的玉珏,再看纸上一笔一划,皆是经文。
“多谢。”
对话到此结束。
四年未见,亦不需多言。
两人并肩遥望远方。
远处苍山负雪,山下石陵恢宏。
贺今行吹燃一张火折子,点燃那卷经书,火舌快要舐到手指,他便放手。
小雪渐密。
山风如泣如诉,卷着尚未燃尽的火焰与飞灰飘向对岸的皇陵。
三十九
是夜,晏尘水轻轻推开家门,院子里月光清幽,三面屋子都点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