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想过讲礼貌的刘固难能可贵地再次拱手道:“叨扰了。”
院子里的其他房间也已经搜过了,黑甲军来得快去得也快,秦家这一大帮子人,除了还在昏睡中的秦开海没有受到影响,其他人都是惊魂未定。
温凝菡拽着秦荣熙袖子晃了晃:“好啦七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秦荣熙还颇是不服气:“哼,这些黑甲军,狗仗人势!”
“话可能不能这么说,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要是真有要犯捉拿,我们自当应该配合。”
“小九你怎么还帮黑甲军说话啊!”秦荣熙不乐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成天做的都是什么事,伤天害理的可没少做。”
“但是七哥你也应该知道,黑甲军只是一把刀而已。”
秦荣熙顿时默然,那怒意腾腾的脑子瞬间就被温凝菡一句话给浇灭了火焰,一言难尽地看着小九娘,“小九……这些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听起来就挺吓人的。
温凝菡乐不可支:“七哥你刚刚对着黑甲军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秦荣熙赧然。对着黑甲军的时候只想着要护着温凝菡不受委屈,根本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温凝菡一句话,他这才意识到黑甲军的背后是大燕朝的皇帝,要是黑甲军真要出手,可能根本不会给他争辩的机会,就连秦家——
温凝菡打了个秀气的呵欠,表示自己的困意。
送走蔫头耷脑的秦荣熙,再拒绝了芝心要一起睡的请求,温凝菡这才重新走回寂静的内室。房间里依旧昏暗,阴暗的角落里并没有任何不妥,就连血腥味——好吧,在秋凝香的作用下,所有的血腥味都已经消散。
走了?
温凝菡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虽然不怕事,但她也没想过要惹事。摆明了那个神秘人就是黑甲军追缉的对象,人还是烬北军来的,这里面隐藏着什么恩怨情仇,她是真不想管。
当然也管不来。
然后眼前一花,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一道勉强已经眼熟的黑色人影再次出现在屋中,而且大咧咧的就坐在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床榻上。
温凝菡:“……”
银色的面具在摇曳的烛光下闪过一道暗芒,仿佛对方露出了不屑的笑意。
手里还把玩着一个熟悉的瓷瓶,那是她之前才交给他的金疮药,那架势,摆明了要赖在这里。
温凝菡皱了皱眉,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是她刚刚就很疑惑却差点忽略的点,这会儿终于想明白。
“要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帮您把个脉?”
戚昀迟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得不说,她的表现,不仅惊讶了黑甲军的刘固,更是惊讶了他。这会儿居然还要为他把脉,所以手里这瓶金疮药并不是意外吗?
“姑娘还会医术?”
“略通。”
戚昀迟也不废话,伸手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患者都这么配合了,温凝菡当然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毫不见外地搭在了戚昀迟的手腕上。
那自然而然的模样倒是让戚昀迟愣住,看着自己手腕上那白皙纤细的手指,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温凉柔软的触感,陷入了沉思。
温凝菡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片刻后这才轻声道:“您中毒了,您可知?”
面具下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戚昀迟哑声道:“知道。”
“那这毒,您能解嘛?”
温凝菡自觉自己说了句废话,从这人的经脉情况看,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到现在还没解毒,那自然是没办法解决的。
温凝菡轻咳两声,“我手边没有合适的药材,想要解毒不太行,但是勉强可以用针灸为你压制毒性,您要试试嘛?”
学医这些年,主要治疗的目标也只有家里的小舅舅,平时也乔装打扮去医馆里见世面,但能见识到的病例也不多。眼前这位中毒的黑衣人,倒是给她带了新鲜的机会。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清澈见底的眼中满是期待和好奇。
“针灸?”
温凝菡乐滋滋的点头,神色间也是藏不住的骄傲:“我针灸还挺厉害的,您放心。”还好心解释了几句:“您这伤势,如果没有这毒性,您手里这金疮药自然能用,可有这毒性在,您伤口恐怕很难愈合。能用针法压制毒性,勉强能让伤口缓解一下,不然您恐怕没那么多血可以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解药呢!”
“你知道的还不少。”
“嘿嘿,略通略通。”
小姑娘这会儿笑起来,多了几分娇憨,也不知道这个样子才是她的真面目,还是刚刚那镇静自若的模样才是。这一晚上的惊喜,实在太多,戚昀迟都觉得脑子有点发懵。
当然,更有可能是他确实失血太多。
温凝菡的医术是神医虞长生一手调教出来的,而她本身也极有天赋,只是帮忙压制毒性,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却不知道她这一手针灸之法落在戚昀迟眼中,卷起多少的惊涛骇浪。
感觉到经脉中细微流淌的未知力量,轻柔又强硬的将折磨了他一路的毒素压制到一个角落,伤口上的撕裂感似乎都缓和了不少。
戚昀迟看着小姑娘的发顶,眼中明灭不定。
“好啦!”收回最后一根银针,温凝菡长舒一口气,“大功告成。”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对方那黑黢黢的眼睛,凑近了看,更是深不见底。
”呃。”被这眼神盯得气短了一瞬间,温凝菡再次笑道:“另外一个问题,这位大侠,这么晚了,你不会还要继续在我屋子里逗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