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菡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不怕,您这剑可不是假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一根指头就能戳到,但面上冷静眼底平和一点都没有害怕的小姑娘,心底应该是在骂他。
外面突然多了一点动静,夜色渐晚,驿站也安静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就显得很是特别。
温凝菡斟酌着开口:“您,要不继续躲躲?”
直觉外面的动静就是来找眼前这人的。
只是这屋子确实不大,能躲的地方不多,就这一瞬间,温凝菡脑子里已经闪过了许多狗血的剧情。毕竟这屋子里设备不多,能躲的地方除了显眼的屋梁和憋屈的床底,就只剩下勉强可以躺下两个人的床,以及屏风后可能已经开始降温的浴桶。
温凝菡:唔……
“您还在犹豫?留给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随着单方面的交流继续进行,温凝菡也放松不少,甚至有闲暇摊了摊手,“不知道您有没有感觉到,您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估计是刚刚想要拿捏她,动作迅猛了点,房间里的血腥气都浓郁了几分。
温凝菡就觉得要是这人这血继续流下去,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的样子,万一临死前非要拉自己垫背,那多冤枉啊!
眼前这个小姑娘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不仅一直盯着他没转眼,小动作还更多了,戚昀迟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伤太重,这气场也没了,连个小姑娘都吓不住了。
伤在他身上,他当然也知道自己伤口又裂开了。
所以在温凝菡抬手的同时,戚昀迟的剑也挪开了。
温凝菡:咦?
不过她的动作也没停下来,指了指不远处还留有一条缝隙的窗户,以及那很是显眼的屏风:“既然您选择在这时候躲进来,那必然也是做好准备了?您本来打算怎么应对的,现在也可以继续,我完全可以配合的。只是这些人已经找了过来,看这架势,想来也不会罢休……”
温凝菡欲言又止地看着戚昀迟,人站在阴影中,只有那银色的面具有一点点的光亮,人还裹了一身黑色的披风,什么也看不清楚。
所以为什么会在逃亡的过程中选择躲进驿站躲到别人的房间里,哪儿来的自信对方不会冲进来搜查?这里根本不是躲藏的好选择,看这人聪明厉害的样子,总不能是慌不择路逃进来的吧?
别说,戚昀迟还真想过,刻意找来这间房,也是打听到住在这里的是女客,虽然不礼貌,却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躲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住在这个院子的是江南首富秦家的车队,还是秦家的娇客,来搜查的人怎么也会忌讳一点。
倒是他失策,没想到这位秦家的娇客,居然会是这样的性子。
他的声音依然嘶哑,让温凝菡有一种耳膜快要穿孔的错觉:“嗬嗬,你觉得我应该躲在房梁还是床底,或者这房间里唯一的床上,亦或是……勉强能容下你我的浴桶?”
“倒也不必这么直接。”温凝菡觉得这种默契完全没必要,无奈摊手,“毕竟我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戚昀迟心底失笑,这小姑娘有点意思,这么快就跟他“我们”了?这是话里话外都表明了立场,想要忽悠他?
江南秦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在这之前他居然没听说过。
要是温凝菡知道戚昀迟在想什么,肯定会义正辞严地告诉他,别人家里的小姑娘有没有意思他轻而易举就听说了,那才是奇怪的吧!
这关注点完全不对劲。
看这人的架势也没打算走,似乎也没打算再出手,倒是很惬意地找了凳子坐下,还很自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芝心收拾得妥当,屋里的茶水还是热腾腾的。
看人这么自在,温凝菡只能叹了一口气,从旁边桌上的匣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罐子,用镊子夹起小小的一块,扔进了手边的香炉里。
冷冽的香气转眼间炸满了不大的房间。
芝心嘀嘀咕咕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小姐今天怎么换秋凝香啦?”
“嗯,换个味道,换种心情。”温凝菡十分自然地回道。
芝心对于温凝菡的行为没有半点质疑,只一句话就被安抚下来。
温凝菡觉得有必要跟对面的黑衣人解释一下,压低了声音说:“您身上的血腥味太重,这秋凝香能中和血腥的味道。”
对方没有说话,手里捏着茶杯,就跟大爷一样,默默点了点头。
温凝菡撇撇嘴,心想:装模作样。
面具还戴得密不透风的,喝水是不可能喝水的,倒水洗脸还差不多。
然后温凝菡笑着捏了一个小瓶子放在戚昀迟手边,“这是金疮药,效果,应该比常见的好上不少。”
也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嘈杂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的样子,就连刚刚躺下的芝心都被惊动了。
“小姐……”
“嗯,我这边没事,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
打发了芝心,温凝菡再次似笑非笑地看着戚昀迟,“这位……大侠,要不,您想办法躲躲?”她的目光在对方并没有回鞘的长剑上转了一圈,话锋一转:“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外面说什么,只是对方要来搜的话,我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秦家的面子是有,但是到了京城也不一定好使。
“看在烬北军的面子上。”
戚昀迟捏着茶杯的手一顿,顺着温凝菡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剑柄上的火焰印记。
没想到对方的眼神会这么好,只这一眼,就能看到这隐秘的印记,甚至还知道这印记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