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的一张脸,像是捅了马蜂窝,红色的斑斑点点遍布了曲倪裳原本白璧无瑕的一张脸。
尼姑月蓓战战兢兢地杵着,等待着被曲倪裳斥责。
世家贵女的怒火她原本也见识过,赶上了风口,不褪层皮是出不了这扇门的。
没想到她等了许久,曲小姐却是不吵也不闹,只是略显厌弃地移开了铜镜,转而一脸平静地问她:
“庵中可有治过敏的药?”
“有,自然是有的。”
月蓓如释重负,转身便奔着去找药了。
她此刻全副心思全在曲小姐受损的脸上,冷不防迎面撞上了坤鹤师太,断断续续与其口述了一遍曲小姐的病症,言语间有些语无伦次,惹得坤鹤师太不觉多看了她两眼。
为了抚慰月蓓的情绪,坤鹤师太拍拍她的脊背,和煦地对她说:
“月蓓,这不是你的错。”
曲倪裳凝视着月蓓师父的背影久久,思索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病症:
她素有过敏的疾症不假,但此刻是冬季,山野的天气冷得就差飘雪了,照理不该在这个时候犯啊?
曲倪裳百思不得其解,又细细地回忆了一遍一路上的饮食。
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异常。
虽说曲小姐没有丝毫追究的意思,但事情发生在水云庵,坤鹤亦不推脱。
左右都关照了一遍,命人将曲小姐昨日用过的东西全都细细筛查一遍,并且另外安排了两个姑子给曲小姐调配。
她自己也一直陪在曲小姐身边,宽慰
道:
“施主,贫尼观你这脸,应是过敏之症。看起来虽渗人,但只要用上几次药,便能褪下去了。我这庵堂里外边,便正好有一味草药,是极为对症的,方才已经见月蓓去采了。”
“请施主放宽心,在水云庵多住上几日。横竖到了水云庵的地界,便算是灵觉山皇家寺院的管辖范围了,修行便算是开始了,褍平大师那里贫尼可差人去陈明,您可以不必急于这一天两天的光景。”
坤鹤师太边说,边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世家小姐,打量起来甚至比昨日黄昏初见时要用心了很多。
京都城里有不少像她这样的世家贵女,上灵觉山,求体面,求姻缘,求子嗣。。。。。。所求很多,出手也足够大方,似乎所求诸事便是能够用银两来衡量的。
他们大多美貌,体面且傲慢,婢女成群,护卫随行。
坤鹤原本以为,曲倪裳相较这些贵女并无区别。
只是她受责而来,要比她们更低调一些。
如今,坤鹤师太却觉得,眼前的曲小姐,同她迎来送往过的那些贵女是不同的。
曲小姐很安静,食宿不挑,暮钟歇下晨钟便起,她虽不是庵堂中人,也未必信奉佛学,却尽力遵从着庵堂里的规矩。
足可见,曲小姐是知礼之人。
此刻,她伤了世家贵女大都最重视的脸面,也没有放纵自己的情绪牵连到其他人的身上。
她怀了极大的耐心旁观着水云庵主坤鹤师太的各
种应对和调度,在事情并没有查清楚之前,她更多地是倾听、观察、思索以及高度的警觉,而不是当场发难。
可她又绝非是畏于言辞、逆来顺受的人,相反的,她极有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