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倪裳原本以为,那是曲萝衣停了药丸的功效,不以为然。只是碰巧看见曲萝衣干呕了几次,阮氏又神神秘秘地请了几次郎中给她瞧,才有些觉得府里的风言风语,也未必全然不可信。
但无论如何,曲倪裳说过:黎王她不要了,
便纵使心痛,后悔,也还是会紧咬牙关,遵守诺言的。
曲倪裳没有接那护膝,道:
“妹妹的好意,倪裳心领了。修行之人讲究心诚,偷奸耍滑的事情,倪裳不会做了。”
说罢,便再次拜别父母,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两条巷子口,曲倪裳命令车夫停下来,她已经远远看见了在巷尾探头探脑的曾邻。
曾邻还是曾邻,纵使做了些乔装,换上了曲府随行护卫的服色,曲倪裳也还是认得他的。
但是他身后转出的一个人,叫曲倪裳有些看不懂了。
随行的护卫见了那人,屈膝就要下跪,被那人打断了:
“不必多礼,本宫此行私密,尔等不可走漏风声。”
曲府的这些随从人人惶恐,岂敢有异议:
“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面面相觑间,众人难免腹议:
这太子对大小姐也太宠溺了吧,就连去寺院进修,也要亲自送去。
等那人上了马车,曲倪裳才小声地揭开他的真面目:
“黎王殿下好手法,扮起东宫来竟然惟
妙惟肖,躲过了这么多人的眼目。”
黎王苏怀岷学着东宫日常的习惯捋着鬓角一缕的余发,谦虚道:
“算不上好手法,本王与东宫本是亲兄弟,身量也相近,巷口幽暗,这些人又迫于太子威仪不敢直视本王面目,想要瞒过并不难。”
他说着又看向正一瞬不瞬盯着他瞧的曲大小姐:
“曲大小姐倒是真不愧与东宫相交相爱多年,只一眼便瞧出了本王并非东宫。”
曲倪裳遂撇开眼去,掀起一角车帘,漫不经心道:
“我认出了殿下,与殿下扮作了谁无关,今日哪怕是殿下扮作了这熙攘坊市上的任何一个人,倪裳也能一眼就认出殿下。”
黎王随着曲小姐的视线往车窗上望去,也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哦?本王有什么不同?”
曲倪裳从那些陌生的人脸上收回了视线,淡然道:
“也没什么,倪裳学过一些相人之术,知道东西糊在脸上做出的表情和原本是不同的。”
她这样故作高深的解释一时麻痹了黎王苏怀岷的神思,却不能骗过自己:
眼灿如电,眸光骗不了人,只有黎王苏怀岷才会令曲大小姐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曲小姐与他一对视,不肖看他的脸,便已经知道了,他是黎王苏怀岷无疑。
但这些,于眼下的局面而言,注定是不能够言说的。
“殿下扮作东宫,不怕穿帮吗?”曲小姐适时转移话题道。
“曲小姐放心吧,东宫这几日都不会露
面的。”黎王回道。
东宫的那位好侧妃又给他进贡了一批美人儿,环肥燕瘦,东宫忙得不可开交。这两日,东宫名义上在给中宫事疾,可实际上天天跟这些美人混作一团,一刻也舍不得分开,他是决计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给人留下话柄的。
曲倪裳素知黎王的能耐,遂也不多做言语,只吩咐曲齐将马车驾稳些,闭目将养着精神,准备迎接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