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颇有些微妙地看看我,又看看沈佑,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般忽地笑了起来,且一笑便笑了个不停。
沈佑则霍然转过身瞪着我,复杂的神情几经转变,终是只剩冷冷的漠然,讥诮轻哼:“既然没有做贼,又何必心虚?”
我端正态度认真辩解:“怎么能叫心虚呢,这是在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他又再看了看我,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只要是误会就总有能弄清楚的一天,怕只怕有些事情,根本不是误会。”
我回视着他:“那也很好啊,板上钉钉的连解释都省了。”
许许已然笑得站不稳,扶着沈佑的肩头看着我,好容易才终于收了些:“辛阔,你还是这么有意思。行了不开玩笑了,这次过来主要是度假散心,顺便看看小佑。我住在亲戚那儿,所以你们俩就继续小葱和豆腐的姐弟生活吧!”
我还想继续恳切一番表明坦荡磊落的心迹,沈佑却非常不给面子地只管径直迈步离开。
许许步履轻盈地紧随其后,临出门时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秀眉轻轻一挑,巧笑倩兮。
窝在大堂的沙发里,我眼睁睁望着外面的天从阴沉沉变成了麻麻黑,淅淅沥沥的雨帘仿佛被浓若泼墨的夜幕所彻底吞噬。
觉得肚子有些饿,我顺手拿出手机看时间,才恍然惊觉已入了九月。何决的婚礼,看样子是没办法参加了。
电话拨过去,占线了好几次才终于被接通。何决的声音有些忙乱后的疲惫沙哑,却满溢着由心而发的喜悦。
听我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又道了歉,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你就别操心我们这边了,好好当你的新郎官吧!”
他又默了片刻,终是‘嗯’了一声:“有沈佑在,我也的确没什么可不放心的,相信他应该能处理好一切。”
我犹豫又犹豫,还是将沈佑的做法给说了出来:“我总觉得他这事儿弄得有点悬,可怎么劝都没用……”
何决忽地沉声:“你和他,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我心头一跳:“为什么这么问?”
“在我的印象里,沈佑是一个冷静而理智的人,通常来讲,这样的人一旦心中有了牵挂,除非别无选择,否则行事断不会如此的不顾惜自己,即便很有把握。但是以你刚刚的描述,整件事显然还没到需要他孤注一掷的地步。”
这番话平平常常波澜不兴,却让我的脑子里像是忽然涌进了千头万绪,又像是被瞬间抽成了真空什么都没留下。
何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一叹,再开口时,声音和缓而有力:“辛阔,你们俩之间的事情,终归是要由你们自己一步一步地去经历,去解决。但无论将来演变成了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希望你能够少点遗憾和后悔。还记得吗?当初我离开时,对你说过的那些话。”
我费尽了全身力气方喃喃出声:“有些事,要用心去看,不要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或者对你们而言,应该换个说法。”何决顿了顿:“辛阔,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你和沈佑在某些方面实在太过相像。你懂我的意思吗?”
外面仍是漆黑一片,连过路的车灯都没有半盏。
我的眼前却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劈得我头疼欲裂。
(64)
沈佑回来得很晚,一推门看到等在外间沙发上的我明显一愣:“出事了?”
“没有啊。”
“那你……”
我看看他,摇摇头站起来,拿着特地去买的碘酒和棉球在桌边坐下,对他示意:“过来。”
他满脸的莫名其妙,却还是依言走了过来:“搞什么名堂?”
我去拉他的右手,他一惊,下意识便往回收,被我牢牢抓住:“藏什么藏?这么闷湿的天气,连起码的消毒都不知道做,万一感染发炎了怎么办?”
强行摊开他攥着的手,果见掌心有一道极深的口子,已经不流血了,却因只是草草冲了水又沾了雨而略有些肿。
沈佑老老实实地坐着,任我做伤口处理,半晌才问:“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