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紀做著太傅該做的事情,卻無官位名頭。
即便如此,朝中仍有在向若面前耳語之人,讓她小心提防蕭紀。說他是前朝貴族,居心不可不防。孩子也是他的孩子,暗下里的時候都會叫他一聲爹。如果他藉此機會,從小就給孩子灌輸不好的思想,譬如登基復國之類,說白了就是教唆謀反,復辟前朝,那他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天下就都白打了。
向若早就沒了提防蕭紀的心思,也知道他是懷著愧疚心思在這宮裡呆下來的。他居心叵測不叵測,她是最清楚的。再說,她也真沒那麼在意這天下是姓蕭還是姓向。只要她打天下時候的願望得以實現,百姓安居樂業,至於天下姓什麼,似乎沒太大的所謂。
所以,她並不聽朝中大臣的這些勸告。
大臣們看她心意堅定,聯合奏疏也無果後,後來就不說了。
向若平時除了在宮中處理各地方呈上來的奏摺里所寫的事務,每年得些時間,也會出宮往下頭的州縣裡去走走看看。她怕自己懶散不督查之後,那些朝臣和地方官上行下效,好不容易治理好的國家再給敗了。剛上位起初的那幾年,她基本就都在宿在外頭的,回宮的時間不多。也就這麼多年下來後,全國上下皆安泰,她也就慢慢減到了一年出去一次。
再說,向若做了女皇后,事務繁忙,也沒有把每日練功的時間給抹了。武藝還是日日有精進的,出了門也不怕攔路刺殺之類的把戲。她出宮儀仗從簡,到了哪一處,也不准鋪張迎駕。她本就一個人,一張床一碗飯,有吃有喝有地方睡就成了,別的不講究。
她之所以節約簡樸,一來是打小沒過過闊綽日子,花些錢胡樂樂無所謂,但花大了銀子做那些排場,她覺得沒意思,所以能免就免了。二來,也是她上位的時候,國庫根本沒什麼銀子,百姓生活又苦。簡樸不從她做起,能有現在全國上下的安寧日子麼?
她不鋪張,朝臣就不敢鋪張,那下頭的地方官,更是不敢亂揮霍。省下的銀錢,自然就能用到國家建設中去。不會再哪裡要修個水壩子沒錢,哪裡需要賑災撥不出糧,哪裡打仗拿不出軍餉。
或許是老天爺也在幫向若,近年來大多數地方也都還算風調雨順,糧產足夠大部分地區的百姓過不飢不餓的日子。但也還有少數地方遭遇乾旱水災的,那邊遠的地方象州城,連帶州下幾個縣區,足有一年沒下雨了。百姓吃的都是往前的存糧,還有朝臣發過去的賑濟糧。
可這干吃不長莊稼,總還是鬧得人人心惶惶。奏疏往上遞,就出現了大批百姓請願,求向若到他們那裡給拜拜神佛求求雨。
在他們眼裡看來,帝王對上天請願,是比他們這些平頭小老百姓有分量的多的。
向若聽到這話的時候,神色卻一凜,說:「我又不是活菩薩,能求水得水,求雨得雨麼?」
大臣說:「陛下也可以以國事繁重脫不開身為由拒絕。」本來做皇上的,就不能事無巨細管到國家的每一件事情,總有側重。
然說到拒絕,向若又覺得說不出口。明君做久了,上了癮,累死了自個兒,也不想讓百姓失望。
後來向若還是去了,帶上侍衛,帶上幾個宮女太監,帶上自己的兩個娃和蕭紀,並朝中為的幾個官員,還有成車的糧草,緊趕慢趕地往象州城去。
因為路途遙遠,向若在路上掐著手指頭算日子。奏摺送到朝中的時候說已經旱一年了,加上這路上的時間,她到了那裡,少說又得過了小半年。照這樣瞧,說不定她到那裡,那裡都已經下過雨了。
然她的推算並沒有成真,等他們車馬行隊到了象州城的時候,那裡已經旱了一年半。知州迎她到城門外,恭恭敬敬地將她迎進城,跟她細說這一年多來象州城的狀況。雖還沒到百姓逃荒離城的地步,但總歸是不好。
又說:「陛下宅心仁厚,不遠千里從京城過來。您惦記象州城的百姓,象州城的百姓也惦記您呢。」
可這解決旱災也不是惦記不惦記的事情,擱以往的歷代朝廷,君王親自去往受災州縣的並不多。然在向若這裡,就顯得比較尋常。
她跟知州說話,「即便我來了,求了雨,也不定就能下下來。我趕這些路到這裡,也就安撫安撫百姓的心情。如果實在不行,再過一年半載還是下不來雨,賑災的糧食供應不及,那只能遷地避災了。」
知州應承向若的話,「只要陛下肯為百姓做主,百姓就無憂了。」
向若跟知州說下這些話後,自又回到車上,一行人再往城裡去。
向若車上坐著的,還有蕭紀和她的閨女。老大在外頭騎馬帶隊,沒他們三個自在。蕭紀很是閒散地靠在車壁上,忽然跟他閨女說:「以後你們誰繼了位,都別學我們的向女皇。天下大小事都往肩上扛,總有累死的一天。勤政為民,也不是這個法子。」
向若:「……」
向若來到象州城後,按著事先定好的,先上祭壇求雨。知州得知向若要來,祭壇也早擺好了,她到這裡也沒耽擱太多時間,便做了這場祭祀。求雨的時候她誠心,確實也希望蒼天厚愛眾生,別再這麼沒完沒了地讓土地旱下去。
求雨之後,向若也沒在知州給準備的住所里歇著。自又暗下帶人出去尋訪視察,看看如今的象州城到底什麼模樣。從街巷裡走過去,去看過施粥棚,又去農田裡看土地。地是旱的,裡頭長著些耐旱的雜草,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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