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遐好奇问道:“现在不喜欢吃了吗?”
晏伽嘴角一抬,笑意全然掩不住了:“现在倒也喜欢吃。”
顾年遐笑起来,喂他吃了一块。
“慢慢吃。”晏伽说,“等你吃饱,也该我吃年糕了。”
弦无双站在建木之下,一脸铁青之色。神殿大使司立于他身侧,嘴角含着讥笑。
“仙师大人,你费尽手段、机关算尽,可有算到你那位师弟从一开始便对你有所防备了吗?”大使司冷声道,“这可不是棋差一着,是你早就输了。”
弦无双看着干涸殆尽的水潭,在那之下是一层厚重如金城铁壁的坚冰,将整个建木的根须尽数封存在了冰层下,坚不可摧。
“北境狼族的千年冰魄……”弦无双咬牙道,“好啊,当年我留那畜生一条后路,他却反口来咬我。”
“你不是说新狼王的法力和魂魄都有所缺失吗?”大使司问道,“眼下他并非全盛之体,最好趁此机会一劳永逸为好。”
“让万留风去。”弦无双说道,“狼王一死,这冰魄便可解了,到时那片仙境会彻底腐坏这棵碍事的妖树,不周山的结界也将不攻自破。”
“等到神殿升入九天之上,人族这些冥顽不灵的迂腐之徒,便来做这棵树的养料吧。”
大使司说罢,转身朝着谷口走去,背影消失在枯萎的念慈花丛中。
春三月冰雪将消,越陵山草长莺飞,山间皑皑白雪化作奔流的江水,一路向东而去。
“春江水暖鸭先知。”顾年遐蹲在小河边,卷起袖子认真地盯着水中,“醉仙鸭肯定好吃。”
晏伽正在剥莲蓬,闻言失笑:“有你这样煞风景的吗?”
顾年遐又问:“这河里怎么没鸭子?我都等了半天了。”
“你听过守株待兔的故事吗?”晏伽回道,“你接着等吧,再等上个三天三夜,就有鸭子自个儿往你嘴里飞。”
顾年遐抬手泼了他一身水:“你骗我。”
阳光照在河滩上暖洋洋的,顾年遐很舒坦地伸展开尾巴,忽然现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将尾巴放进河里,便一动不动了。
“你在干什么?”晏伽问。
顾年遐“嘘”了一声,指指河里:“那边河底有鱼,我钓一条上来给你炖汤喝。”
晏伽琢磨了好几遍小狼的话,才明白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这小家伙想自己的用尾巴钓鱼?
对于顾年遐这种几近于异想天开的梦话,他倒没有出言嘲讽,只是坐正了身子,翘起一条腿在旁边看。
顾年遐很耐心地等着,尾巴几乎能够三四炷香都丝毫不动。晏伽看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眼还没睁开就听到河中哗啦一声,顾年遐的尾巴如同一道破水而出的白帆,连带着三四条肥美硕大的河鱼凌空飞起,竟然都被齐刷刷拍到了岸上。
晏伽彻底瞠目结舌,看着摔在脚边几条还在蹦跶的鱼,又看看顾年遐:“你还有这本事呢?”
顾年遐起身跑到他面前,一脸邀功的笑容:“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胡说八道?”
“是。”晏伽诚实点头,“正准备笑话你。”
“跳进河里抓鱼,牙齿会把鱼咬得一身伤,血味儿一透,鱼肉就不好吃了。”顾年遐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跟他讲小狼摸鱼心得,“用尾巴钓要慢一些,但不会损伤鱼肉的品质。”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晏伽惊奇道,“长本事了。”
顾年遐把鱼都塞进鱼篓,说道:“你那个瘸腿的师兄告诉我的。”
晏伽知道他说的是丘屏,只是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和顾年遐讲这些,或许是闷得太久了,见到小狼活泼,任谁都忍不住会多说两句。
他的小狼原本就是人见人爱,这倒不稀奇。
“以前我和那些同门兄弟姐妹总来河边抓鱼,然后比谁做出来的鱼更好吃。”晏伽说,“无须辞让,每回都是我。”
顾年遐将鱼篓提起来,背到身后,“你那么小就会做饭了吗?”